住着普通病房,用着普通的药,但是他的父母很爱他,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这是江佑安以后想的,他的父亲很爱他,自已的父亲就不是,父亲眼里只有母亲,对他只是爱屋及乌。这是他在母亲去世后才发现的,曾经宠溺抱着自已的父亲一天之内变得自已都不认识。
后来,那个男孩去世了,因为心脏病复发且找不到配型成功的心脏。
其实是找到了,只不过被人截胡了。
那人是a城市市长。
那天,他的主治医生对他说找到与他配型成功的心脏了,他那天很开心告诉江佑安,自已就快要逃离这个医院了,他要去天上做自由的鸟,不想被困在这一方领土。
江佑安也很为他开心,同时也对自已的情况有了乐观的倾向。
但是,在手术的那一天,江佑安却在他们之前约定的地方看见了他。
男孩穿着蓝白条病服,垂着脑袋坐在长椅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地面。旁边是他的父母,离他大概有个50米距离远,妈妈倚在一边,掩面流泪,父亲站在母亲身边,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为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我们花了好几年才等到的……”这是江佑安走向男孩听到的一句声音极小的抽泣,来自男孩的母亲。
江佑安走上前,在男孩的身边坐下,还不了解原因的他笑着问:“康康,你怎么不在病房里呆着啊?我妈妈说做完手术应该静养。”
被唤作康康的男孩没有抬头,也没有讲话。
江佑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棒棒糖,是康康最喜欢的蓝莓口味,“呐,蓝莓味的,你最喜欢的。”
江佑安把糖递到康康面前,只见康康的脑袋动了动,随后缓缓抬起手接过了棒棒糖,然后抬头去看他。
康康看向江佑安,原本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全部崩塌,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两只小手不停地抹眼泪,可眼泪就像决堤的水,根本止不住。
江佑安一下子慌了,连忙看向身旁的妈妈,发现妈妈已经在和康康的父母讲话,表情同情又凝重。
他回过头,用自已的衣袖去替康康擦眼泪,小声地安慰:“康康,你怎么了?不要哭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康康的眼泪再次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落在康康的腿上,落在江佑安的手背上,也落在了两位同命相连的小孩心里。
两小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江佑安学着妈妈安慰自已的方法安慰康康,康康的眼泪很快浸湿了江佑安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康康才停止了哭声,肩膀一抽一抽的窝在江佑安怀里。
“安安哥哥……我的心脏没有了……呜呜呜。”康康哽咽道。
江佑安摸了摸抹康康的胸口位置,安慰道:“没事……还在。”
康康摇摇头,咬着下嘴唇说:“医生说要给我的心脏……被别人抢走了……”
江佑安这才反应过来,他拍了拍康康的后背,以示安慰。
三位家长走过来的时候,康康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江佑安却红了眼眶。
“妈妈,有人抢走了康康的心脏,怎么办?我们可以去拿回来吗?康康不能没有那颗心脏。”江佑安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康康的母亲听到这一句话又忍不住转过身去抹了把眼泪,康康父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安慰:“好了,孩子面前。”
“妈妈,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让康康死,我还要和康康做好朋友的。”
安可欣弯腰抹掉江佑安要掉不掉的眼泪,将两个孩子都揽进怀里:“安安,康康还会再有的,你也会有的,你们俩都会好好地活下去,一辈子做好朋友的。”
晚上,江延带着饭盒来医院看他们,安可欣随口聊了句康康的事情。
江延面色凝重,将外套脱掉放到一边,“应该是市长的妻子,上次路过医院听到了一两句。”
“只是苦了孩子,康康父母做手术的钱都准备好了,房子也卖了。”安可欣低声道。
她知道市长估计是动用了什么关系,才插队拿到了原本属于康康那颗心脏,但是地位高的人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江延握住安可欣的手,用指腹摩挲了几下,轻声安慰:“这就是命,穷人和富人的命。如果是为了你,为了安安,我也会这么做。”
安可欣皱了皱眉,面色严肃道:“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我和安安都不想踩着别的人命苟活着,江延,你要是这么做……”
“只是打个比方,可欣,我可是名律师,怎么会知法犯法呢?”江延笑着打断安可欣的话,伸手插了颗葡萄送到安可欣嘴边,以示道歉。
安可欣张嘴咬掉葡萄,又问:“程程一个人在家?”
“在家写作业,我晚上在这看着,你回去睡一觉,顺便看看颂程。”
“也行。”
江佑安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了父亲的背影,连忙坐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引得两位父母的注意力都来到了他身上。
“爸爸。”江佑安太久没有看见江延了,于是张开了双臂,求一个抱抱,“抱抱。”
江延温柔地笑着,走过去把江佑安一把抱起,然后坐到安可欣身边,“哎呦,爸爸的乖儿子,怎么轻了?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
江佑安像小时候一样窝在父亲怀里,嗓音软软道:“医院的饭菜没有爸爸做的好吃,爸爸做的,我能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