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温云长踌躇不前,这人不过一面之缘,昨夜不慎入眠已是心大之举,虽有余祐背书,但……
她谨慎打量眼前人,浑身淡黄金光萦绕,功德加身,应是良善之人。
“温三娘。”
随口一唤,温云长袖中手一紧,一封信函递至身前。
戳满孔洞的信笺上,有些墨迹已经模糊,“我与温知府也算旧识,尚有往来。”
“已安,可释远念。”
对的上,父亲的字迹、私印,都对上了!
温云长心中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温三娘独身御马至此,不走官道,却走这小径,想来有难事。”
眼前人轻咂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余祐好歹一介举人,一道同行多少能得些方便。”
“眼下寻人才是当务之急。”
说着,狐晚花便她先一步踏出破屋,却生生刹住脚步,好险没把跟在后头的她撞个跟头。
“怎么了?”
温云长侧身往前一探,便望见孤零零拴在门外,不住气地磨蹄等着随时给人一蹄的乌骓,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这马确是有几分脾气,”
狐晚花抬手蹭了蹭鼻侧,有几分气弱,“不过是告诉它,过后几日需得辛苦它拉车,它便是这副模样了。”
“拉车?”
这次倒是温云长率先迈开脚步,由着狐晚花坠在她身后,隔了老远。
“嗯,我有一车,本有二马驾之,不料前日风雨夜,一马殒命,本想以君之马代之。”
她听着一边轻拍马脖,一边低声安抚,原本暴躁不安的黑马在她手下逐渐恢复温顺的模样。
“难怪。”
温云长了然,手下动作不停,嘴上哄道:“苦了我们阿墨了,阿墨听话,等下个镇子,定给你买最甜的甘梨,想吃多少吃多少。”
谁料身后人刚抬脚试着上前一步,跟前马儿更躁,若不是她挡着,只怕已经撞过去了。
她连忙拽紧缰绳,手下不停摸抚马鬃,嘴里夸赞不断,“我们阿墨最棒了,可日行千里,是马厩里最厉害的、跑得最快的小马!
这几日我们阿墨辛苦一下,等下个镇子,我便寻个别的来换阿墨,好不好?”
焦躁的黑马总算平静下来,喷出道重重的的鼻息,骄傲昂首,朝院外踏开步子,一身皮毛光滑黑亮,显得威风凛凛。
只是经过狐晚花时,忽的偏头打了个响鼻,吓得人连忙撤步躲到她身后,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辛苦我们阿墨了。”
温云长眼底藏着笑意跟在阿墨后头,还不忘安抚自己身后的小尾巴:“阿墨平时很乖的,这些天它认熟了人就好了,等之后我再带你喂它吃些梨什么的,它会喜欢你的。”
身后人静默了一息,低低嗯了声,也听不出语气来。
跟至院外,温云长却忍不住皱起眉头——眼前马车厢高半丈,长宽六尺,车轮上还裹有皮革减震;车身的黄褐木板上纹理深浅交错,交汇出山川的轮廓,细闻之下,竟还散发着一股如祭祀时燃有的沉香,沉静悠远,令人心神安定。
这般规格的安车,想来内里装设也不简单。
温云长打量着车前仅剩一白身黑尾的瘦马,眉头皱的更紧,这马四肢纤细,皮下少肉,瞧着还没有阿墨壮硕有力,如何能拉得动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