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一怒之下離開縣城,準備在城外獨自將這個孩子養大。
一晃又是好多年,孩子也已經十多歲,在這十多年來,丫頭一直瞞著孩子他的來歷,只說自己就是他娘,至於他爹,早些年上山打獵,至今都沒回來。
丫頭給孩子取名夢山,她沒有姓,也不知道該讓孩子姓什麼,想到孩子來自於旁邊的雲夢山上的猛虎,故而取名夢山。
丫頭將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夢山身上,可夢山,卻像是那索命的鬼。
從兒時起,夢山就喜歡捉昆蟲,然後把活著昆蟲的腿一根一根的拔掉,看它們全身顫抖的樣子。
再長大些,夢山發現了隔三差五來送獵物的司黃,於是總用利器去偷襲司黃,司黃從小看夢山長大,自然不忍心傷害他,只能不斷的逃跑,它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也自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丫頭。
終於有一天,丫頭在睡夢中,忽然感覺胳膊一陣刺痛,她睜開眼,發現夢山拿著一把帶血的剪刀,而她的胳膊也被剪刀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丫頭大為震驚,她把夢山拉過來,語重心長的和他說:「夢山!你不可以傷人!更何況我還是你的母親!」
夢山聽後冷冷一笑,然後問道:「為什麼不可以傷人呢?為什麼人可以傷動物,卻不可以傷人呢?為什麼你是我的母親,我就不能傷你呢?」
丫頭的心涼了一大截,這一年的夢山才十一歲啊!
不論丫頭在夢山身上付出多少愛,她都得不到任何的回應,隨著夢山漸漸長大,這種日子更加的恐怖了。
二十歲的夢山,開始嚮往縣城裡的生活,那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比這山下的木屋精彩得多。他在縣城裡還會聽到關於丫頭的流言蜚語,大家滿嘴污穢的調侃著夢山的母親,編造她勾引男人的謠言,夢山覺得很有意思,他跟著大笑,然後回家學給丫頭聽。
聽著這些污言穢語從自己的兒子口中說出,丫頭整日以淚洗面,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生因何如此悲慘?兒時被一個老男人拐走,好不容易有了精神寄託,卻又是另一個索命的鬼!
一天到晚,丫頭感覺自己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孤獨感,無助感,絕望感終日圍繞在她的身邊。
直到有一天,司黃開口說話了。
司黃開口說話的時候,丫頭面無表情,或許她已經被這苦難的生活折磨瘋了吧,從小看到大的一直猛虎,怎麼會開口說話呢?
直到過去很久,丫頭才意識到這件事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原來司黃真的會說話了。
丫頭並沒有感到害怕,只覺得欣喜,這樣一來,她就有伴了,她的伴並不是那些可怕的、心懷惡念的人類,而是這二三十年來相依為命的司黃啊!
司黃也發現,每次自己開口說話,丫頭就會很開心,所以它隔三差五的就來找丫頭說話。
可讓司黃不解的是,每次它跑去跟山上來打獵的獵戶說話,獵戶卻都倉惶而逃。
同樣都是人,為什麼他們和丫頭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呢?初開靈智的司黃完全想不通。
司黃給了丫頭活下去的動力,她也不再管夢山,畢竟夢山年近四十還依然遊手好閒,每天都去縣裡閒逛。丫頭與夢山像是變成了兩個陌生人,很久都沒有說過話。
直到三年前的一天,發生了一件事。
丫頭直到現在回想起來,依然瑟瑟發抖。
第47章公堂即地獄
那一天的司黃像往常一樣,叼著一隻山雞來到丫頭家,卻忽然踩到了一個陷阱,不知道是誰在司黃的必經之路上挖了一個大坑,又用藤條編成的暗門隱隱蓋住,大坑底下插了很多竹槍,根根向上,仿佛誓要把踩入這個陷阱的人置之死地。
司黃一雙前爪緊緊的把住陷阱的邊緣,後腿不斷地蹬著牆壁,可它體型龐大,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在屋裡的丫頭今晚總覺得心裡慌亂,忽然又聽到木屋不遠處有奇怪的動靜,她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了出去。
隔著好多步,丫頭就看到了只有半身露在外面的司黃,不由地大驚失色,她立即伸手去抓住司黃的前爪,可司黃畢竟是只猛虎,這體重根本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夠撼動的。
可她又怎麼能放棄?司黃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念想啊!
她緊緊地抓著司黃的前掌,用盡全身的力氣,甚至咬碎了自己的牙齒。
「丫頭,你走吧,快走吧。」司黃吼道。
「我不走,我不走!」丫頭雖然喊著,但她能感受到司黃正在下落,她的絕望湧上心頭。
怎麼辦?在這一刻她完全慌了神。
忽然,丫頭想到了辦法!
她鬆開了手,看了看那個不算很深的陷阱,慢慢跳了下去。
「丫頭,你幹什麼?」
丫頭一邊躲避著竹槍,一邊來到了司黃的腳下,她把司黃的兩隻後腿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站了起來。
「司黃!你快踩著我出去!」
司黃瞬間感覺到自己的腳下有什麼東西,慌亂之間它用力一躍,整個身體跳出了陷阱,而這幾百斤的重量根本不是一個老婦人能夠承受的,丫頭只感覺一聲脆響,自己的肩膀好像碎了。
渾身的劇痛讓丫頭簡直要昏了過去。
「丫頭!」司黃又回過頭來看著丫頭,伸出了自己的虎爪,想把她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