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宵禁……”
“……人多……跑掉了?……没事”
“……实在气?不过,明日我也去。”
“……什么贼郡主,若让俺逮到,非给她?塞进粪桶里……”
梁柔突然安静了?,也不挣扎了?,像一只痴呆的鹌鹑。
“砰!”巨大的摔击声,整个书案被推翻在地?,上面的碟碗筷盏,瓜果?点心?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轻手轻脚走过来,将书案扶起?,跪在地?上收拾遍地?的碎片,以免不小心?伤到陛下。
天成帝双目赤红,状若疯癫,“她?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来人,将梁桓押过来!”
他是天子,是皇帝,是大丰朝最尊贵,也最高高在上的存在。
错失天女,他可以一笑而过,反正天女要回天上去,看看梁桓被嫌弃成什么样了?,他可不想在天幕上丢脸。
天族的那些?好东西,没弄到手,也没关系,影响不到他,顶多就是少享受一点吧。
可是若是有人瞄准的是他的帝位,天成帝如何能忍?
这时候他格外清醒,清楚意识到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拥有帝位的基础上。
没了?皇位,他算什么?
这天下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他们梁氏皇族的,丰朝前面,也还有别的朝代。
被推翻的王朝,末路的皇室子嗣们是什么下场,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他皇室子弟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他这个曾经的皇帝,不仅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连命都保不住。
没有皇帝能容忍造反。
十?恶不赦,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十?恶之首,便是谋反。
莫说行动,天成帝连有反心?都容忍不了?。
天成帝打砸一通,急促跳动的心?脏依旧难以平复。
他不愿意承认,他在害怕。
天幕的影响力太大了?,那些?反诗,也太过摄人心?魄。
身在帝位,天成帝已经占据了?最大的优势,但他依然缺乏自信,不相信自己有压服众生的威信和能力。
薛皎不过是隔着一个时空背了?几首诗,便将他吓得心?神大乱,理智全失。
“给朕下旨,将……”
他想把天幕扯下来,砍成碎片,烧成灰,可他做不到,他手底下也无人能做到。
这份无力感让天成帝更加愤怒和恐慌。
“下旨,任何人都不许再看天幕!”
侍奉的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这……这禁得了?吗?
即便心?有怀疑,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显然正在气?头上的皇帝,他们多说一句,恐怕就会?成为他发?泄怒火的工具。
宫里的人,明哲保身是最基本的求生技能。
空白的圣旨铺开,墨已研好,天成帝手抖得拿不稳笔。
“滚!没用的东西!”
他一脚踹开磨墨的太监,掐着掌心?,三两下写完这道荒谬的圣旨。
挨了?一脚的太监不敢呼痛,默默爬起?跪伏在地?。
待天成帝写好圣旨,准备用印时,忽有宫女来报:“陛下,太后娘娘驾到。”
“母后……”天成帝丢掉印玺,迎了?上去。
他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狼狈,发?冠歪斜,鬓发?散乱,衣裳上沾着泼洒的茶水和点心?碎渣,眼眶通红,面色青白,活似刚刚遭了?一场大难,死里逃生。
“栋儿啊。”太后摸着儿子的脸庞,心?痛又无奈。
梁栋登基时虽尚未及冠,但也不是懵懂幼童,已到了?舞象之年。
然而梁栋并不是先帝最器重?的儿子,也不是先帝最偏爱的儿子。
其他人不敢说,作?为生母的太后却敢说一句,她?儿子能当上皇帝,最大的原因是运气?好。
先帝走得突然,没来得及立下太子,几个有心?帝位的皇子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元气?大伤。
最后大臣们矮子里拔高个儿,选择扶持原本无甚存在感的梁栋继位。
可梁栋从小受到的不是正统的帝王教育,他是被当作?闲散亲王养大的,突然赶鸭子上架当了?皇帝,根本不知道皇帝该如何当。
事已至此,这皇帝不当也不行了?,太后迫不得已,临朝听政,主持了?三年朝政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