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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冯夫人一愣,下一瞬,眼泪更为汹涌,一滴滴地坠。

豫王府。

豫王府位于太平街,不比永国公府小,比永国公府的雅致小调,王府内金碧辉煌,五脊殿大开大合,飞檐斗拱,玉砌石柱,雕梁画栋,非皇宫无可比拟。

然而如此近乎逾制的建筑,却是陛下当年亲自钦定的。

而豫王府,也在豫王裴诠出生前就造好,不同于陛下膝下的皇子等成年成婚才出宫建府,豫王甫一出世,就出宫封王。

豫王之特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是,这偌大的府邸里,如今却只有一个主子。

刘公公躬身,脚步匆匆,来到书房,他小声地推门而入,屋内漫开一股苦药味,身量颀长的少年,正一手端着烛台,微微抬起手臂。

他背对着门,瞧挂在墙上的画。

这是刚复原的前朝大家《虎》的原迹,画中老虎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它站在山石之中,探出前爪,俯视山下,双眸熠熠,暗含凶怖,仿佛一个眨眼,它便要冲下来,撕破观者的喉咙,血流千里。

听见推门声,少年缓缓搁下烛台,明亮的烛光,随着他的动作,描摹着他眉眼、颧骨、下颌的线条,阴影山峦般幢幢。

刘公公低声:“王爷……”

裴诠侧了侧身。

烛光摇曳,便看他墨色长眉斜长入鬓角,沉夜般浓黑的眼眸,似水晕开般淡的唇,这是一张华贵,却又傲慢冷漠的脸,极具攻击性的俊美。

他眼底的沉冷退了几分,敛起那种攻击性,好似方才只是欣赏画作被扰而不悦,此时,面上再不分喜怒。

他问:“怎么了?”

刘公公愈发恭敬,把头低得更低了:“回王爷,那位薛家姑娘,今日从乡下回来了,后日就是洗尘宴,已将请帖送到府上。”

裴诠拿起桌上的剪子,轻轻剪掉烛台蜡烛的烛芯,灯光一晃,倏而又灭了,屋中一下暗了一半。

少年方才眸底似乎闪烁了一下,又似乎从来没有变。

他从鼻间短促一笑,音色微寒:“怕不是公府为了婚约,找来的赝品。”

刘公公却连笑都不敢,何况置喙,他只在不知不觉间,后背冷汗浸透了衣裳。

他知晓,永国公府哪里敢找赝品来糊弄王爷?那怕是不要命了!

自然,殿下是对这门婚事,毫不在乎,不管是真品还是赝品,殿下怕是都不会在乎一分。

第5章

平安今夜住在冯夫人的春蘅院。

倒不是没给平安一个院子,十日前,得知平安要回来,冯夫人就督促下人把平安的院子,上下扫尘,焕然一新。

可是,冯夫人实在舍不得,便让女儿睡在碧纱橱。

路上走了十日,平安着实累了,拥着柔软的被寝,嗅着阳光暴晒的香气,她闭上眼睛,一张小脸恬静,陷入黑甜的梦乡。

冯夫人吹掉手上蜡烛,给平安掖好被角,又是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到了门口,她吩咐一个高挑的丫鬟:“仔细守夜,姑娘刚回来,总会有不习惯的时候,热水啊,茶点啊,都备好了,免得要用。”

她给平安安排的两个一等贴身丫鬟,都是极为能干的,这个高挑点的叫彩芝。

彩芝应了声:“太太,小厨房里都做好了的。”

冯夫人:“好,这就好。”

卧室里燃着蜡烛,丈夫薛瀚热水泡脚,一页页翻着书,冯夫人走来,抽走薛瀚手上的书,道:“老爷,祖母对平安是什么意思?”

薛瀚双眼追着书,问:“怎么说?”

冯夫人卷起书,说:“若是不喜欢,依母亲那个性子,平安一说错话,定是要斥责她的,可若说喜欢……倒也不见得。”

秦老夫人待子孙很是冷酷,前几年,公府并没有向陛下请恩,而是让十七岁的薛铸和寒门子弟一起去考秀才功名,不成想他落第了,闹了笑话。

那回,秦老夫人让薛铸跪了三天祠堂。

薛铸虽不是冯夫人亲生的,可她当时都心疼。

所以,当秦老夫人冷脸问对平安时,天知道她有多担惊受怕。

薛瀚终于不惦记着书了,他说:“母亲不是担心平安沾染乡间习气?那些话,是测试平安的秉性。”

冯夫人:“为何要用这种办法?”

薛瀚常年居于官场,秦老夫人这一套,本质与官场往来一样。

他琢磨一下,就明白了:“是该严厉点,若平安被吓哭,或者语无伦次,亦或者大吐苦水,那都上不了台面,后日的洗尘宴,多少都得等到几个月后了。”

冯夫人不由怨怼:“说到底,母亲也只是为了公府的面子,嫌弃张家养兄就算了,她怎么没想过,平安若被吓坏了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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