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多久,太太房里的琥珀,送来了一罐消肿的红玉膏。
薛镐:“什么意思?”
琥珀笑道:“给二爷治‘铁头功’用的!”
薛镐捧着红玉膏,好一会儿反应不来,这事居然这么过去啦?真不用罚家法了?
那真是太好了!
…
却说京中,各家和乐融融,实则都留了个心眼,盯着薛何二家。
便知薛瀚先进宫,后何磐也进宫,只是薛瀚是满心激动欢喜出宫,何磐是被陛下斥责好几句,灰溜溜出宫的。
没多久,何磐带着一份礼单,登薛家的门致歉,众人便都晓得了,得,薛家占理了!
既是薛家占理,何宝月口中“薛平安是被拐走”之语,也没了依据,反之,她却被薛家三姑娘打了一巴掌,却还得道歉,真真没脸。
京中有心的贵妇,暗暗重新审视薛三姑娘,原以为她与薛大姑娘一般,是个任人拿捏的主,不成想,有这般机敏。
之后,便是何宝月称病在家,推了不少本来应承好的宴席,怕是短时日里,都不会走动了。
这还没完,很快,豫王与薛家的婚期既定,便也传出去了。
一时,各家心思不一。
这日,徐敏儿照旧进宫伴读,进宫前,又遇上薛家三安。
依然是薛静安和她招呼:“敏姐姐,上回在你家,真是叨扰了。”
徐敏儿一笑:“哪里,是我没招待好你们。”
她偷偷瞧薛常安,薛常安似乎一如既往,不因打人无事而洋洋自得,只是她往常那种孤高之感,竟弱了几分。
徐敏儿不由猜,她们三姐妹,刚刚在马车里,一定有说有笑的。
可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姊妹之间,真的可以互送小龙舟,说说笑笑吗?一两个就算了,三个都行?
徐敏儿按下心内升腾的奇异感觉,瞥向一侧的平安。
平安有些犯困,浓密的长睫低垂,姣好白净的面庞,一片恬然,仿佛近来京中噪然声息,与她无关。
徐敏儿想起,薛平安是被拐走的消息,就是自己府上传出去的,可是竟不了了之,宁国公府能打出的好牌,竟一张不留了。
徐敏儿咬了咬唇。
这时,一个老嬷嬷带着大宫女,她们在甬道等候多时,老嬷嬷走上前,对四位姑娘点头,又单独对平安说:“薛二姑娘,老奴是太寿宫掌事庞嬷嬷。”
薛静安和薛常安认得她,前面平安在宫里被玉慧闹了一出,她们回去后,冯夫人就让她们记住各宫掌事嬷嬷。
薛静安问庞嬷嬷:“嬷嬷所为何事?”
庞嬷嬷笑道:“元太妃近日得了一套曲谱,想与二姑娘讨论一番,已与八公主请示过了。”
这下,其余三人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原是婚期定下,元太妃想瞧瞧平安。
既然是去太寿宫,今日不用读书了。
元太妃真好,平安点头:“走吧。”
…
太寿宫在后宫,得先绕过知行殿,穿过万宝花园,远近宫阙错落,鸿图华构,在骄阳渐盛的巳时,一行人总算到了太寿宫。
平安走得有点慢,庞嬷嬷看出来了,小姑娘似乎不太爱动。
而此时,元太妃在做晨间功课,须得稍等片刻。
庞嬷嬷引平安到抱厦,抱厦内有一张案几,两把黑楠木雕花宫椅,平安挑了一把,端端正正坐好。
她嘴上不乱搭话,眼睛也不乱瞟,就望着抱厦外,远处碧空如洗,一双眼儿竟比天色还要清透几分。
庞嬷嬷心中一软,她一辈子在宫里,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薛家姑娘,她私心里是有眼缘。
她知道,元太妃是个好说话的,不介意这些规矩,她便叫宫女:“给姑娘端点石榴糕。”
时人尚食补,石榴糕能生津止渴,健脾健胃,宫中所用极为精致,雪糕为圆形,中间点着粉色的花瓣,则为石榴肉,籽儿全被挑出去,一口下去,脆甜软香,各有所得。
一碟石榴糕,摆着六个,平安小口小口吃了两个。
突的,外头太监报:“豫王殿下到。”
听脚步声,竟是直接朝抱厦走来,庞嬷嬷“咦”了一声,裴诠已走进抱厦。
“王爷万安。”
在一叠声问安之中,裴诠抬手免礼。
他目光定向才刚站起来的平安,她今日梳了双螺髻,两股头发结成一起,簪着金花叶步摇,随着她起身,花叶细颤,光泽闪烁,甚是漂亮,却不及她眼波流转的刹那光华。
好像见到他,她也有点开心。
裴诠缓步走了过去,提起下摆坐下,他撩起眼眸,看向她。
平安还没来得及问安,他免了礼,她便也坐,细指指着桌上,那一碟模样精致的石榴糕给裴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