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是。”
到了二门,刘公公停下,看着裴诠去了后院的身影,刘公公擦擦额角汗珠。
他惊于王爷的心细,对内宅的事,并非如旁的男子,从不过问。
王妃从薛家带来的几个丫鬟,一个个都是顶顶能干的,王府的宫女们在王府最长的都有十年,却不肯放权。
王爷却没有选择最简单的出手干预。
因为强迫宫女转移权力,可能会反噬到王妃的婢女身上,若王妃婢女被争斗影响,伺候不好王妃,得不偿失。
若全换掉宫女,后宅落在王妃婢女身上的担子又太重,一样伺候不好王妃。
所以,王爷只用形势,让宫女们自己认清,若有宫女心甘情愿移交权力,就留下。
一个月后,其余没有动作的,就清理掉,换一批新的人。
刘公公以为后宅总有一日会迎来大清洗,但好在薛张升职的消息传来,有几个宫女主动顺驴下坡。
他就说,这么多宫女,没有都是糊涂的。
至于其他宫女,若到如今还看不清形势,他只能让她们自求多福了。
…
三月初,张皇后诞辰千秋节,宫中如往常办宴。
“还以为玉琴出事后,娘娘会低调呢……”
“再如何也是中宫,东宫的事,祸不及中宫。”
“……”
京中各家有所猜测,相继赴往宫中。
凤仪宫里,张皇后一身华服,夫人们眼尖地发现,皇后今年的妆容比往年要厚,似乎要遮住什么。
而以往,太子妃李氏对面的位置,一定会留给秦老太君。
且不说,秦老太君在万宣帝生母丧仪里承担的角色,当年是薛家,在张皇后和李氏在京中格格不入时,接纳了她们,帮她们在京中打通了道路。
因此即使有豫王的婚事横亘在中间,张皇后和薛家的关系,都维持着表面往来。
光去年,薛家女眷就能进宫三四次见张皇后,可见亲厚。
但今年,秦老太君居然没有来千秋节。
依秦老太君在京中的地位,她若不来,总是差了点什么。
宁国公夫人笑问:“可是老太君身体抱恙?”
张皇后沉默,李氏抢着说:“老太君这几年身体不好,大家也是知道的,她是京中活宝贝,宫里不好劳烦她老人家奔波。”
大家都称是。
包括宁国公夫人在内,好几位夫人心里都犯嘀咕:秦老太君是薛家最后的荣光,把老太君送走,薛家迟早凋敝,成那末流之家。
但如今,薛镐却立起来了,薛家和张家之间还有了薛二姑娘的前缘,真是,唉!
不过秦老太君所剩的日子,恐怕也不多。
老人家真老了,又常年避世,不与人往来,她们去年见到秦老太君时,她瘦成一把骨头,虽然威严依旧,但精神气很差。
只怕今年开始,得数着最后的日子过了。
自然,除了秦老太君,许多人也留意到,薛家、豫王府一个人都没来,连薛家大姑娘嫁的镇远侯林家,也没踪影。
这倒是奇怪的。
但是她们跟张皇后过问秦老太君,还能说是敬老爱老,过问薛家人,就不妥当了。
因此,众人心里再好奇,却没有旁的消息,只当薛家真有事,没能赶上千秋节。
然而,就在千秋节结束的没几天,三月十一日,豫王府也开宴了。
此宴是豫王妃生辰宴,与先帝亲厚的老臣家里女眷,都收到了请帖。
豫王府开宴不是什么新鲜事,让众人惊讶的是,辞了千秋节宫宴的秦老太君,居然现身孙女的生辰宴!
只看秦老太君一身绛紫如意纹缂丝长褙子,一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她惯是肃着一张脸的,因为年纪大了,嘴唇变薄,显出几分严苛。
但她脸颊不再干瘦,身板厚了点,不像会被风一吹就倒,眉宇的纹路浅了不少,很有舒心的意味。
根本就不是众人揣测的样子!
这一年是发生了什么,秦老太君怎么还能吃胖了的,怎么还能气色变好的?
众人心内震惊,再看秦老太君身上,瞧不出前几天生病的样子。
既然一直康健,她又为何不去张皇后的千秋节?立时,众人意味深长,原来是,秦老太君不愿意去。
秦老太君是多周到的性子,竟落了凤仪宫好大的面子!
几个夫人悄声道:“年年都去,就今年不去,看来玉琴得罪薛家,八九不离十。”
“我要是娘娘,这脸啊,真没地方搁,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