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猜的没错。”
泱肆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前些日子儿臣心忧发生什么变数,便将西凉亲王请到别处安顿,那日儿臣的属下查到京上的城门吏曹嵯有向城外私运火药的嫌疑,便将其抓进了天牢,儿臣命他将其关进西凉亲王曾住的那一间牢房,没想到了晚上,他果然被人毒死在狱中。”
“竟有此事?”
魏明正听完,大为吃惊:“你的意思是,第一,有人在此时想要杀害西凉亲王,欲要再次挑起两国争端,第二,有人向京外私运火药,图谋不轨……”
“正是。只是这几日父皇忙碌,阿肆不想让父皇再多一事来操心,便自作主张了,请父皇降罪。”
泱肆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两件事都事关重大,可是她都自已一个人默不作声去做而不上报,确实不该。
魏明正忙扶住她再次坐下,“阿肆何罪之有?父皇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今年的圣祈就不会那么顺利了,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困境等着大北呢。”
说完,他又拍了拍她的手,眸光柔和:“阿肆真是长大了,什么事都能替父皇分忧。”
泱肆笑道:“阿肆早就告诉父皇了,我已经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
“是啊……”
魏明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道:“阿肆长大了,也要离开父皇了……”
“我怎会离开您?不管阿肆将来走到哪里,都还是您的女儿,除非父皇不认我。”
魏明正愣了一瞬,哑然失笑:“阿肆说的是。”
“好了,父皇今日一定要早些歇息,儿臣就先退下了。”
看他如此操劳,泱肆实在不忍又多拿些事来烦扰他。
反正父皇还未明言定下慕蔺为驸马,她也得先抽空去一趟公子府,与那陆绾儿交涉一下,才思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差点忘了,陆绾儿之前可一直住在国师府,她可得试探试探。
华清宫。
魏清诀喝了药,太医例行每日为他号脉,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老太医为他号了两次脉,才轻声问道:“大皇子近日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魏清诀反问:“怎么了?”
“大皇子这几日身体状况不如从前好了,当是思虑成疾,应当注意才是。”
魏清诀抿着唇,牵起一抹虚弱的浅笑:“无事,我这身子本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就是强撑着,在这世间多赖上几日罢了。”
老太医轻微叹了口气,很是痛心道:“老臣从小便为大皇子治病,直至如今,十余年过去,眼看着大皇子长大成人,却是始终没办法彻底根治大皇子的病症,是老臣无能……”
“清诀心知太医已经竭尽全力了,太医不用自责。”
魏清诀站起身来,行至窗前,望向窗外沉寂的夜色,孱弱的背影教人心生怜悯。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奢侈,清诀知足了……”
老太医走后,他长久地立于窗前,望着外面的黑沉沉的天空,静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至深,他听到寝殿外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随即是一道小心翼翼的低声问话:“皇兄,你歇下了吗?”
他连忙转过身来,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果然见泱肆趴在门外,大眼睛眨呀眨,满脸纯良。
魏清诀侧身让她进来,阖上门。
“刚回宫?怎么过来了?”
泱肆在桌前坐下来,“来看看你啊。”
魏清诀坐到她旁边:“看我做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啊。”
泱肆一副自豪的表情:“结果被我逮到了吧?居然还没有睡觉!”
“我睡了谁给你开门?”
魏清诀忍不住觉得好笑,从桌上给她倒了杯热水,“今日出去好玩吗?”
“好玩呀,城中悬灯结彩,灯火万家,人人都出来游玩,可热闹了!”
泱肆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热水,然后接着道:“我总觉得,宫外的灯火是有温度的,不像皇宫中,即使夜夜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冰凉……皇兄下次真应该跟我们一起出去感受一下。”
魏清诀垂下眼帘,“是啊,民间冷暖皆有温度……”
只是,他已经没有下次了。
泱肆听见他的语气明显沉了下去,于是语调上扬,神秘兮兮道:“皇兄,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魏清诀看向她,思忖了一下,道:“糖葫芦?蜜饯点心?还是什么配饰、稀奇小玩意儿?”
“不对不对……”
泱肆哼着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从手里拿出一个红苹果,送到他眼前。
“圣果?”
魏清诀接过来,不解道:“我也有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