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然似乎有些惊讶:“那是不是家很远啊?要不然的话。怎么家在本地,还每天都住在距离的值班室里头班室里头啊?”
方圆就知道自己承认了是本地人之后,接下来就一定会被问到这种问题,尤其是向倪然这种晚上值班遇到过自己的人,一定会有这种疑问,这也是她最初和戴煦谎称自己家不在本地的原因,无非是希望在被人发现住值班室以后,能有个合理的借口,而不需要把自己家的尴尬情况抖出来让别人知道。
好在倪然方才的询问其实就已经等同于是给了方圆一个很好的答案,于是她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说:“对,家里住的比较远,所以来回不太方便。”
“哦,是这样啊,那还真让人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你和戴煦可能是一个地方的人呢,你们之前认识么?”倪然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
方圆摇头:“不认识,到这里之后才认识的。”
“哦……这样啊,”倪然若有所思,“我看钟翰那么多人谁都不找,偏偏就把你交给戴煦负责了,还以为可能是因为你们认识的缘故呢,我看戴煦对你还挺关心的样子,没想到你以前跟他居然不认识啊,从来都没见过面?”
“应该是没有吧,”方圆觉得这话听起来略微有些别扭,“戴煦前辈人很好,对我们三个实习生一直都挺照顾的,我们遇到他觉得很幸运。”
“这倒是,你没跟着钟翰,被塞给了戴煦,倒确实是挺幸运的,不然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呢。”倪然颇有感触的点点头,随声附和的说。
她这么一说,倒好像方圆方才的话变成了另外一层含义,方圆赶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就算是跟着钟翰前辈,我也会学到不少东西。”
“你这小姑娘,还挺谨慎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周全,”倪然对方圆笑笑,“不用怕,这儿就咱们俩,咱俩说什么话题都哪儿说哪儿了,别人不会知道的。”
“不是的,我真的是那么想的……”方圆觉得自己的意思彻底被曲解了。
倪然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妹妹还真是够认真的,我是逗你的。”
方圆讪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觉得倪然是在向自己试探,想要掏出什么话来,可是想来想去,自己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又来了才没有多久,她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找自己来套话么?这真是令人费解。
好不容易,倪然坐在那里漫无目的的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方圆悄悄松了一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又专注的看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发坐车去火车站附近与戴煦他们碰头,到了车站附近,她打电话问戴煦目前所在的具体为止,被告知他正在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里呢,于是方圆便直奔那里,还没等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玻璃窗边的戴煦,他正用一只手捏着个汉堡,吃得很想,一脸满足的样子,隔着玻璃看到了方圆来了,还热情的冲他招了招手。
方圆走进去,在戴煦对面的空位子上坐下来。
“你来得正好,中午几点吃的饭?我这刚买的,还没凉呢,你一起吃点吧。”戴煦把面前的托盘朝方圆这边推了推,里面放着好几样包装还没有拆开的饮料和食物,虽然戴煦的饭量一向是比较可观的,不过也绝对吃不了这么多,估计是提前买好了,留着他们几个来了以后一起分享的。
自从上次被戴煦不软不硬的批评了一回之后,方圆也不太敢当着他的面硬生生的饿肚子节食了,加上中午她就随便到附近的小铺子里买了一个小面包吃,现在也确实饿了,就没有假惺惺的推辞客气,从托盘里挑了一个,一边吃,一边把下午倪然去办公室里找自己聊天的事情和戴煦说了一下,虽然说这不是工作中的事,不是非得向戴煦汇报不可,但方圆觉得倪然拐弯抹角的,其实是在打听戴煦的事情似的,自己不好妄加揣测,但至少可以实事求是的把大致的聊天内容说一下,让戴煦心里有个数。
戴煦刚一听说倪然去找过方圆,稍微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听方圆讲完,然后不大在意的笑了笑,说:“她那个人成天就是喜欢东打听西打听的,没事儿。”
方圆点点头,反正她只是把今天的事情说给戴煦听,算是提醒他,假如他不介意,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需要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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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们不是特意来找谁的,既然遇到了,要是没急事的话就也稍微多耽误你一会儿吧!”戴煦当然不会让张阳朔就那么走掉,拦住他,说,“你也在这儿住校?”
“那倒不是,老李一个人无聊,我来陪他说说话,解解闷儿的。”张阳朔见走不了,也就退了回来,又重新坐下,顺便招呼戴煦他们,“二位也坐吧,站着多累啊,那个……这屋有烟味儿,女士不介意吧?”
“我把窗户开开,换换气。”中年男老师见张阳朔对戴煦和方圆特别客气,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表现得拘谨起来,连忙到窗边去想打开紧闭的窗子。
“老李,别开了还是,外面凉……”张阳朔赶忙叫住他。
被叫做老李的中年男老师拍拍脑门儿:“哟,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之前鲍鸿光曾经在学校这边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就想过来看看,忙完别的事情就已经这个时候了,实在是挺不好意思的。这个时间了过来打扰你们休息。”戴煦收好证件,和方圆一起坐下来,对他们两个人说。
“没事儿没事儿,我倒是没什么,平时也没这么早睡。鲍鸿光的事儿我听说来着,没怎么和这个人打过交道,不是一个年级的,也不教同一门课,再加上我都这个岁数了,在人家小伙子眼里那就是个半大老头子。有代沟,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这事儿还真是把我吓一跳,没想到原来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特别吓人的杀人案,居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一个单位的同事身上了!”老李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摸过一包烟,和打火机,随后他想起来有方圆在,吸烟可能不太礼貌,便又一转手,把烟和打火机都放回了自己的衬衣胸兜里。
“不过,据我所知。鲍鸿光好像没在学校住多久吧?而且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这也还得查呀?”张阳朔有些吃惊的问。
戴煦连忙摆摆手:“也不是,你们不用紧张。我们也是不确定,所以才需要过来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你们知道鲍鸿光之前住哪一间么?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住那边,或者你们谁有钥匙什么的,可以过去看看。”
“哟。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经常过来找老李。对这边都谁住,都谁住哪一间。还真就不知道。”张阳朔摇摇头,爱莫能助的说。
“不是这间,是隔壁,”老李指了指自己这间屋子的一侧墙壁,“现在有人住,就是那个鲍鸿光搬走之后搬过去的,姓钱,我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
“是钱正浩么?”这个姓氏虽然不算罕见,却也不算是那几个遍地的著名大姓,所以戴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和他们见过面,并且也让小俞有不小心理压力的那位黄脸的小伙子,也是他们这次拐弯抹角过来就想要找的目标人物,钱正浩。只是就连戴煦也没有想到,事先他们考虑拿来用的借口,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了,所以听到老李的话,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多少透着那么一股子难以置信。
老李并没有发现这件事,看起来这个中年人是那种真正粗枝大叶的类型,点点头:“啊,对,就是那个小钱,看这意思你们之前肯定是见过他了,那回头你们去问问他吧,估计没什么不能让看的,一个大男人,住的是学校这种临时宿舍,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闺房,没有那么多讲究。”
“钱正浩比鲍鸿光来学校还早呢吧?那他怎么还得等鲍鸿光搬走之后才能住进去那一间啊?”方圆有些纳闷的问,“没有别间可以住人了么?”
“那倒不是,原来鲍鸿光住隔壁那间,小钱住另外一间,不过那间特别小,而且还是朝北面,冬天冷夏天热,所以鲍鸿光不住了,他就搬过去了,那个鲍鸿光走的时候,我记得好像还留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原本打算住这儿,买的,不住了也没拿走,小钱就都留下用了,我当时还跟他开玩笑呢玩笑呢,说这些他又能省不少。”老李大大咧咧的说,看起来因为和钱正浩同住在这里,相比之下,他对钱正浩比张阳朔似乎要更熟悉一些,一点不在意,也没什么顾虑。
“我们之前去了解情况的时候,感觉好像钱正浩和鲍鸿光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特别融洽,鲍鸿光的东西他居然都留下了?没都扔出去?”方圆故意问老李。
老李一笑:“扔了干嘛啊,东西又不随主儿,谁用就是谁的,尤其那小钱又特别仔细,鲍鸿光留下的东西听说都是不错的玩意儿,什么床单被褥,什么洗面奶护肤霜的,都是品牌货,不便宜,他哪可能舍得扔啊。”
“说的也是,过日子么,能省则省也不是坏事。”戴煦笑了笑,然后又问,“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瞧着一条走廊都黑漆漆的,就这屋亮着灯,所以就奔这儿来了,钱正浩这是上哪儿去了?你们初中不会这个时间还有晚自习吧?”
“不能不能,这都九点多了,”张阳朔摆摆手,“现在国家要求九年义务教育减负呢,我们哪敢给学生上晚自习上到这个时候啊,高中还差不多。”
“小钱出去了,他天天晚上都出去,好像是锻炼身体,到处溜达,我也不太清楚,之前问过他一次,他就是说出去走走,锻炼锻炼,基本上吃完晚饭就出去了,一走就走一大晚上,早的话九点多久回来了,晚的话十点十一点也有可能,除非天上下大暴雨,否则绝对雷打不动,什么下小雨,下大雪,他都肯定出去。”老李说完之后,又自己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这大晚上外面冷飕飕的,出去干嘛!”
“你管人家出去干嘛呢,还挺爱操那份儿心,反正我是就把自己工作处理好就算了,别的我也真没那个心情去搭理。”张阳朔在一旁说。
“你瞧你,年纪轻轻的,心态这么消极,我都跟你劝了多少遍了,积极一点,别烦是都那么悲观,什么都觉得没指望!”老李语重心长的对张阳朔说。
方圆有些哑然,她原本从小俞那里得知住在这里的是一个离异之后不得不搬到这边来住的中年人,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面前的老李,从两个人的生活处境来看,她以为鲍鸿光过来找老李聊天,是为了开解老李,帮老李排忧宽心呢,没想到,居然是他跑来让老李充当人生导师,而老李这个离异人士,倒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上面的困扰似的。所以说果然是世界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有,谁都没有办法完全依照着主观的判断保持一如既往的正确率。
“唉,老李,你就别说我了,我就偶尔发那么两句牢骚,那还不是因为一天天的杂事儿太多给憋得么,咱都说了,哪儿说哪儿了,再说了,现在人家过来是为了正经事儿来的,咱那些闲话回头再叙,好吧!”当着方圆和戴煦的面被老李给说了几句,张阳朔有些略显尴尬,一边说,一边看着戴煦他们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