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谦益离开后,阳阳和乐姐儿十分惦记,反复问他何时能再回来,小孩子还不明白,对方此去,乃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场赌局,不管输赢,都不会,也不能再与他们有瓜葛。
玄隐先生本就是被老友邀来接院长之位的,对他的离开当然是早有心理准备,他这大半生已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对这场分别的态度十分洒脱。
虽然从此失去一个配合默契的合作伙伴,陈凤琪也能适应得很好,毕竟她在自己本来的人生中,也经历过太多次与师长亲友的分别,最后甚至还直接离开了那个熟悉的时空。
南江书院里的学生们,虽从书院中少了几名表现出色,很受师长重视的同学一事上,猜到可能是他们的前任院长已经带着那几名学生离开。
可是他们每天过着劳心劳力,恨不得能将时间掰两半过的生活,压根就没有精力多关注其它事。
所以,除了在心底祝福对方此行能够得偿所愿外,邵谦益的离开,并没有给李家庄上下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又到一个周末,苏庆安边动作熟练的做瓦坯,边小声问旁边在干着同样活的张文谦。
“你听到那个消息了吗”
张文谦还有些手生,大半精力都放在他手上的瓦坏上,听到他的话,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回道。
“什么消息”
“就是前任高院长已经向东家辞行,带着七位初级班同学离开的消息啊。”
听到对方说的是这个事,张文谦点点头道。
“听说过,那几人虽然读不进去圣贤书,却都各有所长,虽然进入书院的时间只有一年多,水平却很不错,经常给先生们打下手,要是我们也能有他们的本事,就不用在这里做工了。”
说起这个,张文谦就忍不住想要叹气,他是真的努力尝试与争取过,可是事实证明,他除了在科举考试,读圣贤书上,特别的天赋异禀外,在某些方面,甚至还竞争不过蒙学班的学生。
怀着同样心理的苏庆安点头道。
“是啊,虽然书院倡导的是劳动不分贵贱,可我也很想争取到能被先生选中,跟在先生身边劳动的机会。”
他倒不在乎传说中,跟在先生身边做研制项目,成功后,能有机会得到的各种奖励,关键是能被师长选中,并重用,本就是对其能力的一种认可。
身为从小优秀到大,一直都很受师长重视的少年举人,苏庆安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还竞争不过一群尚在开蒙或是仅读过几本书,启蒙过的初级班同学。
若是这里面有什么内情与黑幕,他还能心平气和点,可问题是凭实力竞争不过,这样的挫败难免就会让人感到太受打击了。
叹了口气后,苏庆安才想到自己的本来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听说高院长的身份不简单,打算推荐被他带走的那几位同学去当胥吏,让蒙学班和初级班的大多数同学,都羡慕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文谦不仅知道他那位世叔祖的身份神秘,也曾听祖父为他分析书院过的展方向,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书院开设那么多科举以外的副课,本就是为那些在科举上没什么天赋的同学准备的,只要学得好,将来不管是给人当师爷,还是进入衙门当胥吏,或是当个讼师之类的,都没问题。”
苏庆安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想起眼前这位似乎很喜欢去听那些副课,好奇的问道。
“既然你知道院里开设那些副课的目的,为什么你还总是去旁听那些课我们应该不用去学那些吧。”
能在二十岁以下就考取举人,足以证明他们在科举上的天赋,目标肯定要放在参加会试、殿试上,为他们授课的都是知识渊博,经验也很丰富,有着进士出身的先生,他们应当珍惜才对。
张文谦的手顿了一下后,才若无其事的回道。
“因为我在完成先生们布置的学习任务后,尚有余力,就想趁机学习一些其它知识,拓展一下自己的知识面与见识。”
书院为加快周转,或者说是能让学生早点完成课业后毕业,布置的学习任务特别重,苏庆安可谓是一直过着痛苦并快乐着的生活。
痛苦的是学习压力持别大,除了必须的运动、吃饭、睡觉与劳动外,他分秒都不浪费的一心专注在学习任务上,才能跟上班里的学习进度,保持及格以上的成绩。
快乐的是,这里的学习生活,可以让他自由的遨游于知识的海洋,授课先生们的知识都很渊博,注解经文的观点新颖,因其自身经历丰富,可以将理论联系实际,列举出各种案例,帮助学生们加深理解。
如此一来,在承受着高强度学习压力的同时,也能让苏庆安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南江书院。
可是眼前这位成绩优等的同学,竟然能在完成高级班学习任务之余,尚有余力,这让苏庆安忍不住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能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