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
“拜。”
寒冬腊月,苏妤跪在结着冰的地面上头,骨头缝都是冷的,牙齿上下地打颤。
“拜。”
苏妤向下叩,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也不知是不是磕头的方向不对,那一瞬间,她莫名地恍惚一下。
再次抬头时,她眼睛里面满是惊讶、震惊、不敢置信。
她还沉浸在侯府黑暗、肮脏、狭小的地牢里,刑具更替在她的身上使用,肉被一片片割下来,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痛不欲生地忍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她的脖子被人攥住,窒息,无法呼吸了
“大娘子,祈福是不能中断的,你只有诚心祈祷,小侯爷方可转危为安”
苏妤从痛苦的记忆中剥离,抬头看着对面,那里立着一位正在撒着祈福符纸的道士,视线挪移,扫视一圈。
这里是
玉真观
她居然回来了。
回到刚嫁入侯府四年的时候。
此时,她的丈夫季泊安还是小侯爷,他去渝州治水三年未归,她效仿祖制磕头祈福叩拜,需在风刀霜剑里叩拜一千下。
她一下下的磕。
额头都磕破了,身体也被冻坏了。
当时,她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只想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后来,丈夫真的回来了,她的人生也渐渐地走向了黑暗
“大嫂嫂,这点苦都吃不得,你还配当侯府的大娘子吗”
苏妤望向不远处的三清殿,红木的双开门敞开着一面,侯府三小姐季夕颜悠闲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身侧放置着一个炭盆,手里还抱着汤婆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配吗
侯府确实不配
她的外祖白氏一族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前世,有人诬陷外祖父贩卖私盐,皇上震怒,全家入狱。
她想寻门路为外祖父奔走,还未出门,侯府一家都变了脸。季泊安更是迫不及待把她关进地牢,然后,手段狠辣地虐待她、凌辱她,只为问出藏宝图的位置。
那时她才知道,他从来没爱过她,他只爱她的钱和能力。
她被囚禁的第七日,割肉的伤口都烂臭了,她痛得死去活来,呼吸都困难的时候,地牢迎来了一束光,季泊安带着庶妹苏若姝来了。
“姐姐,白外祖父被五马分尸了,白舅舅被凌迟了,侄儿们被活活吊死了,我怕姐姐想白家人,就把他们的头颅留下了,算上奴仆是一百二十人,姐姐看看人全吗”
苏若姝笑颜如花地说着,后面的奴才们送进来无数个托盘,其中放着一颗又一颗的头颅,里面有最宠爱她的外祖父,有惯着她的舅舅,疼惜她的舅母,黏着她的侄子们,还有誓死效忠白家的忠仆
苏妤的心好似被挖掉了一块,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抬头,双眼充血地死死地瞪着季泊安。
“是你做的”
“没错,我是故意把白家贩卖私盐的账本放进书房了,只有白家灭了,广平侯府才能平步青云。”
“季泊安,你是畜生,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