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她知道孙源升陷入了危机,为了摆脱自身嫌疑把孙源升推出去将功补过,一方面是她自身就有问题,然而孙源升已经现端倪,她这样“大义灭亲”也就是为了堵上孙源升的嘴,到时候不管孙源升说什么,也都会被怀疑是垂死挣扎的胡言乱语。
“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就停下来什么都不要做好了。”
虞筱阳坐在昏睡的斯闻身旁,安静地咀嚼斯闻曾说过的话,到此时他才理解这句话完全是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的——顺其自然。可是谁又能忍受这煎熬的等待却束手无策。
“小鱼,我不洗澡你会不会不想和我一起睡觉啊。”
“小鱼,别害怕,我不会死的。”
“小鱼,我想亲亲你。你过来让我亲亲你。”
小鱼,你要好好努力,这段时间就不要来了,通电话就行了,这边有我妈呢,再说我也没有那么脆弱,正值青壮年呢。”
虞筱阳把孙源升和武晓泠的事和斯闻说了,不管怎么说,斯闻有权利知道。他听了虞筱阳的描述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里竟也簇升起依稀可见的神采,虽说不愿意再参与这场荒谬的纠纷,但孙源升所做的恶行没有理由不被偿还。
“但是,指控孙源升的,是他的秘书武晓泠。”虽然嘴上说不再参与,可斯闻心中总有扑不灭的火焰,“不排除他们之间是在演戏,或者说……武晓泠大义灭亲这一举动必定有蹊跷。只是不能惊动,单凭警方掌握的蛛丝马迹还不能追查出什么。”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些事,还是交给爸他们来办吧。”虞筱阳抻了抻床单,“你现在主要就是好好休息。”
“说的也是。毕竟我现在除了闭着眼睛,也不能做什么了。”斯闻苦笑着将手搭在虞筱阳手背上,“等到时候审讯孙源升,一定需要我出面作证,还有开庭……我必须要参加。”
“可是如果孙源升不久前对你做的事就是为了应对他如今的局面呢?说不定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才……”
“小鱼,我知道你替我着想。”斯闻捏紧了他的手,“可是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我必须全力以赴,我要去,哪怕榨干我的全部。”
“还会有机会的……”虞筱阳看向窗外由于云彩遮挡时隐时现的阳光,把话咽了下去,“那么就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和他们算账。”
由于斯闻出事后那个凌晨下了阵雨,以至于现在他听到雷声就害怕,不光是打雷,只要是分贝比较高的声音,都会让他在昏睡中惊醒。
虞筱阳看着,心里很难受,现在的斯闻就像是一只担惊受怕的猫,他现在连多巴胺的胆子都比不上。
他能做的,也是最能让斯闻勇敢起来的,也只就躺在他身边抱抱他,在他害怕的时候捂住他的耳朵。他不敢完全躺下,只是贴了一点床边,能抱住他就可以了。
一直保持一直保持一个动作,让虞筱阳扭的腰疼。
前几天在还人家摩托车的时候,由于驾驶技术不成熟,一不小心掀翻了车,摔在路边,被花坛划破了。
他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不动,伤口在汗水的入侵下无法愈合,包着的纱布也被浸湿了,把纱布撤掉后才现,伤口已经炎了,结痂处泛出白色。他没心情去管那种事,最后索性直接不包纱布了。毕竟是自己的笨手笨脚,如果被斯闻知道了,他会心疼死的吧。
傍晚时分,虞筱阳端着医院的伙食回来了,推开门却见到斯闻已经坐了起来,窗帘被他拉开,他看着书上的鸟巢呆。
“小鱼。”斯闻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虞筱阳回来了,“今天已经二十二号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上次考试之后也分了班,缺考一门,听小宋说和范艾衷分到了一个班,你回家歇吧,真的,我没事的。”
“……”虞筱阳把饭碗搁在床头柜上,“你多少吃点。”
“马上就又要考试了吧?不会最近太忙忘了吧。”斯闻看虞筱阳根本没在听,就又重复了一遍,“月底,考试。”
“只是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而已,别管了,你好好休息,过几天还要拆线呢。”虞筱阳十分委屈,“那我就抱不到你了,抱不到你,我该睡不好了。我不在的话,你不孤单吗?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傻瓜,我知道你这么说都是……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看你那眼底下一片黑,好看吗?”
“我不在乎好不好看。”
“别犟,白天上课,晚上熬夜,你以为你体质有多好?”
“我睡了,是你不知道。还说我呢,你明明都没怎么清醒。”
“……”
斯闻愣了他一眼,突然来了力气,把碗里的粥都喝完了。
“你看我现在食欲很好,不用操心。抓紧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完,我马上就会好的。”
虞筱阳笑了笑,斯闻真好。
“我去把垃圾扔了,水烧好了,一会儿再给你倒。”
虞筱阳走到门口,眼前的路突然歪成了四十五度,他连忙带上门,手中的东西摔了一地,出的巨大声响引起了走廊护士的注意。
而屋里的斯闻也被这响声吓了一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胡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扶着墙走到门口的,透过窗户,看到几个护士旁边趴在地上的,正是不省人事的虞筱阳。
……
……
虞筱阳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天空下着雨,电闪雷鸣。走廊的灯忽闪忽闪,他哭着大喊,门口的医生把他拖了出来,趴在斯闻床边的是他的母亲,她抓着斯闻的手,泪流满面的说着什么。
斯闻脸上扣着氧气罩,面罩上布满了亮晶晶的哈气,他轻轻转过头望着虞筱阳,眼睛是弯弯的,虞筱阳扒着门,不愿意退出去,他看着斯闻的瞳孔慢慢失焦,那一瞬间他觉得四周完全暗了下来。
他感到天塌了下来。
〔Tobene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