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里有淡淡的欢喜,像盛夏忽逢一场暴雨,寒流来临前走进温暖的房子。
裴东鹤反复听了几遍,被许颂苔的情绪感染,表情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挨个猛拍隔间的门,大喊:“里面有人吗?麻烦都出来,我们老板要用厕所!”
裴东鹤被这声音惊扰,不满地蹙起眉头,灭了香烟,扔进厕所,冲掉以后推门出去,正好撞见个身穿改良版汉服的年轻男人在一个壮汉的保护下走进来。
两人擦身而过时,都愣了一下,还是裴东鹤先反应过来,不悦地停下脚步,说:
“周老师,好大的排场啊。”
周网红也顿住身形,换上笑脸,做出谦让的姿态说:
“裴老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是我保镖不懂事,厕所您继续用,不用在意我。”
裴东鹤一看到他就想起小柳儿之前说的话,正愁没机会帮许颂苔报仇,当即没好气地道:
“不需要,还是周老师慢慢上吧。”
说完也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出洗手间,在大厅里搜寻。
照裴东鹤的经验,这种临时改建的场地看着越高大上,实际越可能是粗制滥造,总有个地方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工具。
果然,他绕场走了半圈,就在一块巨大的纱幔背后找到几桶没用完的油漆和几个空瓶子。
裴东鹤本来打算拎着油漆桶去找网红算账,但又想到今天是品牌方活动,他受邀做客,不能砸场子,只好放下油漆桶另想招儿。
他思忖片刻,捡起两个空瓶,用碎木条蘸了点油漆进去,藏在身后溜达回厕所。
西装壮汉还守在门口。或许是因为刚才周网红对裴东鹤态度不错,壮汉不但没有阻拦裴东鹤,还朝他点了点头。
裴东鹤也微一点头,镇定地走进厕所,发现网红居然在隔间里直播。
虽然隔着门看不到他的动作,但能听到他用装b的语气对粉丝说:
“这种场合熟人太多,到处打招呼真的累死我。这不,趁中场休息跑到厕所来躲会儿……”
裴东鹤在心里冷哼一声,迅速把蘸了漆的空瓶灌满水,摇一摇,又走出门对保镖说:
“你们老板让你去买包纸巾,里面没有了。”
大块头保镖迟疑了几秒,或许是觉得裴东鹤不可能撒这种谎,就点点头火速离开了。
裴东鹤立刻回到厕所,找到网红所在的隔间,听声音估摸他所在的位置,把刚灌满的两瓶水一股脑儿倒了进去。
周网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紧接着骂道:
“艹,谁啊!!这什么鬼!!我的衣服!!保镖——”
但保镖早已不在门口。
裴东鹤把作案工具往垃圾桶里一扔,心说“便宜你了”,才转身扬长而去。
就算保镖等会儿回来跟周网红指证他,但厕所没有监控,谁能证明水是他泼的?
干完这票,裴东鹤心情大好,连脚步都变得轻松,嘴里还哼起欢快的《铃儿响叮当》。
上车后,他给瑜姐打了电话,表示社交任务完成,又问之前打官司的事是否有眉目,瑜姐说证据都提交了,结果还没下来,让他再耐心等等。
裴东鹤说了句“您费心了”,挂断电话,又埋头刷起了cp超话。
自从昨天捡到那张同人图,他就对cp粉的创作能力产生了期待,逛了半天,发现粉丝们玩的活儿可真花。有些图简单粗暴到让他小脸泛红,有些图又酷炫牛掰到他自叹弗如。
心满意足地保存了好几张精美图片,裴东鹤才退出超话,随手刷了下热搜。
只见娱乐榜实时词条里,赫然有一条“网红ser花容失色”。
点开一看,是周网红在晚宴现场的他拍图。
周网红顶着一头不成型的湿发,妆容乌漆麻糟,改良版汉服也湿了大半,濡湿处颜色怪异,还在往下滴水。
他表情狰狞地盯着某个方向,好像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
裴东鹤瞥了眼评论区里奚落网红的发言,第一次觉得路人网友们还挺可爱。
【作者有话说】
裴:叫你欺负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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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这天,横店凭借场景丰富、群星荟萃的跨年活动,迎来了淡季之后的旅游小高峰。
从上午开始,秦王宫、明清宫苑、清明上河图等景区就涌入了大批游人,影视城内一扫前阵子的冷清,到处人头攒动,拍照声喧哗声此起彼伏。
到了傍晚,人群开始往广州街、香港街、梦外滩、梦幻谷等方向分流,或是参加明星演唱会,或是等待入夜后的歌舞表演与烟火秀。
许颂苔打工的饭馆也从中午就开始忙碌起来。
大厅里的客人来了一桌又一桌,晚上的包间也早早被订满。由于客流量猛增,平时在收银台里看剧的老板娘也暂停了娱乐,出来招呼客人。
她这两天看完《倾心》正上头,看许颂苔完全就是戏里的尚书儿子,觉得他既可怜又狠辣,总忍不住抓着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搞得许颂苔怪不好意思的。
正好最近《倾心》口碑持续上涨,某地方台买了版权,开始在电视上播放,老板娘发现后,就一直在店里放那个频道,帮忙宣传。
日落后,街头巷尾都亮起灯光,饭馆里飘出热辣滚烫的菜香味,食客们逛了一天,这会儿也都被香味勾得馋虫大闹,敞开肚子大快朵颐起来。
许颂苔端着一大盆撒满青花椒的沸腾鱼走出厨房,放到大厅旁侧一桌客人面前,转身要走时却被其中一位客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