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束,你们解散。”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结束了通讯频道,屏幕上转播的录像也在一瞬间黑屏关闭。
而降谷零……不管是作为波本,还是作为正在潜入收集情报的卧底,他知道他都该关注一下科涅克那边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心力去分析,做到基础的伪装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要想的,他只希望科涅克直接死在那里。
松田阵平一步步远离仓库,平稳地转身,看着那里变成一片火海。
他看着火焰,想起萩原研二倒在他身上时传递过来的热度,那一瞬间,他几乎溺毙在里面。
而此时此刻那残存的温热,又忽然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寸一寸切割着他的血肉。
他不会死的,你知道的!死亡置换的两个人不会被对方杀死!希拉强调道。
但如果他被严重烧伤,或者被倒塌下来的房梁或其他东西砸伤,或者落下残疾怎么办,植物人也算是活着……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那几乎要将他的灵魂一起吞噬的血红恶兽,难以自控地思考,用最严苛冷峻的思维去审视这条规则中的危险。
如果他出事了,我还可以再救他一次吗?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你之前说时间倒流的那个……
停下!不要想……
强烈的眩晕感、世界被扭曲被分割,感官交错。
等松田阵平回过神的时候,世界已经变成怪诞而难以理解的模样。
他不确定自己在走动,还是在站在原地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况,朦胧中感觉有人给他嘴里塞进去了什么。
没多久,旁边混乱奇诡的声音稍微减弱了一点,眼前各种色彩形成的瘢痕转淡,一个扭曲的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它周遭闪着淡色的银光。
“……琴酒。”松田阵平盯着特殊标记迟缓地思考一会,才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但短暂的几秒后,他的感官再次混乱。
耳膜像是被啮齿类动物啃噬,疼痛中,诡谲的低吟和高颂不断回荡,眼前的人和旁边的树一起被混淆成不详的灰色阴影,化成冷硬的锁链捆住他的手腕。
手腕?
他低下头,顺着铁链看到尽头,盯着被锁住的不断流淌红色的断触上新生的眼珠沉思。
那眼珠一张一合,发出了如电锯般刺耳又极具威慑力的声音。
是谁?
听不清听不清听不清听不清
松田阵平乱糟糟地思考着。
[回应他。]
希拉不敢多说,短促简洁地发出了一点提醒,就立刻闭麦了。
这是祂第一次看见松田阵平变成这样,仿佛再稍微有一点刺激,就会立刻、彻底、不可逆的疯掉。
但是松田阵平没有。
那个电锯般的声音以极度的难听和嘈杂,强行和周围的其他杂音区分了出来。
松田阵平借此勉强找回了一点神志。
“……嗯。”
他艰难地回应了一句,从衣兜里面摸出药瓶——他不确定,但怀疑是药瓶的东西。把里面一颗颗像是蠕虫般的药片,一股脑地倒出来直接塞进了嘴里。
虫子在喉咙中爬动,他有一瞬间想要呕吐,但又觉得自己只是普通的喉咙发痒。
不知道过了多久,松田阵平终于听清了琴酒放在他手里的电话——那颗眼珠——中传出的人声。
经过微调又因为电流而失真的声音,依然显得高高在上。
“科涅克,清醒一点。”电话里的人不轻不重地呵斥道,“你失控的太严重了。
“……嗯。”松田阵平再次应了一声。
希拉只好提醒他。
[解释……对他解释……]
松田阵平迟钝地照做,他试图思考,但大脑像是生锈的机器,每转一下都会让已经摇摇欲坠的神经更加脆弱。
最后他盯着奇形怪状的药瓶:
“我好像需要新的药,现在这个的药效不够。”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一声。
“好孩子。”他说,“我会给你准备的,不过在那之前找时间重新来一次体检吧。我也有一些想法需要你配合。”
“好的。”松田阵平的神智一点一点找回,终于能够顺畅回答问题了。
电话挂断后,他看了看四周,才意识到原来他坐在和那个仓库有不短距离的偏僻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