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给我两毛钱,我去买雪糕吃。”在前院被林成盛说了一顿的林楠楠,还是没有压住自己的馋虫,刚踏进后院的门就冲王莲凤大声喊道。
“吃什么雪糕?我没有钱,上前院要去,能供人家上学,还不能给你零花钱了?”王莲凤从来没给过林楠楠和林恒零花钱,每次都让她们去前院跟老公公林成盛要。
“俺爷爷不给我,他给梓梓买了雪糕,没给我买,嫌我不干活,尽抢吃的。”林楠楠倒是实话实说,可这一说出来,味道怎么就变了?王莲凤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说俺不帮他干活,俺孩子就不管了?!他大儿子那么多年,就像死外面一样,怎么就可以帮他养孩子?
王莲凤放纵着自己的情绪,向前院冲了过去。
“怎么着?楠楠爸爸不是亲生的是吗?同样的孙女两样带,俺这些年,少给您干活了?!梓梓他爸爸是死了还是咋地?凭什么他就可以在外面躲清净,俺不管就有错了!恁是怎么当老人的?!”王莲凤怒火中烧,抬起手狠狠指着甄玉针和林成盛。
“谁又得罪你了,无缘无故你又想干啥?!”甄玉针站起来看着急赤白脸的王莲凤。
“恁全家都得罪我了!恁大儿子死外面了是吗?恁大儿子是什么熊玩意儿,在外面躲清净,把家弄的乌烟瘴气的!”王莲凤瞪着圆溜溜的牛眼一样大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小林梓,恨不得把她吃的,企图把对林云谦的怒气全撒在他女儿林梓身上。
“你咒谁了,家里人都被你骂遍了,我看就是你把家搞的乌烟瘴气的!”甄玉针听不得王莲凤诅咒自己的大儿子,怒气一下点燃了。
“恁两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死,偏向大儿子偏成这样,恁俩怎么不快点死!”被甄玉针回怼的王莲凤完全失去理智,挽起袖子就想往上凑。
林成盛上前拦住王莲凤,憋了太久的他不想再忍了,喊道:“俺怎么偏了?!是,我养着梓梓,但俺是不是也一直管着楠楠和恒恒,这一年是你故意让俩孩子疏远俺的,不是俺不管,还有,同样的孩子,你眼瞎啊?梓梓过的什么日子?楠楠和恒恒过的什么日子,还有你的心再脏的吗?我也就是给你留面子,梓梓喂的羊和兔子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没点数?你以为俺是傻子?俺就是为了少生气,一直瞒着梓梓的,孩子辛苦养大的羊被你这样一次次祸祸,你忍心啊?!孩子哭成那样,你听不见吗?!”
被揭穿的王莲凤恼羞成怒,血红着双眼,大声喊道:“怎么了?!我犯法了吗?!我就给她弄死,她哭死才好呢,她就是个搅家星,自从她来了,全家都不得安宁!”王莲凤试图挣脱林成盛的手,林成盛看她失去心智怕她要动手,牢牢抓着她的手臂。
王莲凤像一头疯驴,弯腰曲背低头,卯足了劲冲林成盛的肚子顶过去,年迈的林成盛被顶倒在地,甄玉针见她竟敢对老公公动手,多年的怒气倾斜而出,上来一把薅住她的头,把她摁倒在地,使劲地捶打着王莲凤的后背。
林楠楠和林恒见自己的娘被爷爷奶奶压的趴在地上,哭喊着一人扯着林成盛,一人扯着甄玉针,而愣站在一边的林梓突然跑上去,冲着王莲凤的后背出了重重的一拳,爷爷说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她知道婶婶不待见她,她向来在她面前小心谨慎,没想到她却如此歹毒,害死自己辛苦养大的羊和兔子。
反应过来的王莲凤抽身就要打林梓,被林成盛一把薅住头,动弹不得的她彻底疯了,躺在地上,四肢疯狂的摆动,像一个疯狂的要吃人的怪物,林梓不知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像是魔怔了一般,又像什么东西附在她身上一样。
林成盛和甄玉针松开了钳制王莲凤的手,刚一松开,王莲凤就像吃人的妖怪一样,向林梓扑来,嘴里喊着:“我非要整死你这个小死妮子,都是因为你!”林梓撒腿就跑,原来她是装的,为的就是让林成盛两口子把她松开。
林梓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不敢回家,王莲凤到底是要脸的,她不好意思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追打林梓,村子里星星点点有了灯火,各家烟囱开始冒了烟,她还是不敢回家,被风吹干的眼泪把她的脸糊的硬邦邦的。
“梓梓,你来。”过了好久,爷爷看见她,冲她招招手,林梓乖乖地走近林成盛。
“梓梓,你带着恒恒去叫恁大姥爷去。”林成盛阴沉着死灰一样的脸,王莲凤抱着一瓶子农药虚张声势,闹的老两口实在是没了办法。
“我不敢去,爷爷。”天已经黑了,虽然那晚有月亮,但要一个12岁的小女孩独自在旷野里,赶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能不怕吗?
“你去恁大婶子家借辆洋车子,让恒恒给你作伴,你俩一起去。”林成盛指点着小林梓。
秋日的夜里,田地里已是一片荒芜,12岁的小女孩骑着洋车子,后面载着9岁的小男孩,骑行在洒满月光的旷野里,一路无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生怕突然蹦出来个坏人。
“大姥爷,俺婶婶今天跟俺爷爷奶奶打起来了,俺爷爷让我来喊你。”姐弟俩到的时候,王奔和陈阿芬她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陈阿芬给林恒搬了个板凳坐下一起吃,被晾在一边的林梓说明来意,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来还是在她6岁的时候。
“因为什么打起来了?”王奔平静的问道,黑暗里林梓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
林梓把今天打架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又说道:“平时俺爷爷奶奶都怕俺婶婶,什么都顺着婶婶的意,可是一到农忙的时候,每次都是先干完她家的活,她就找茬生气,不给俺干,也不让俺叔管俺,她还把我养的羊和兔子弄死,那是我为了供自己上学养的,呜呜呜。。。。。”
林梓大义凛然,她有自己的主意和评判,心里憋了很多委屈和不满全部说了出来,她原以为王奔会像爷爷一样,是一位正直且值得信任的老人。
“既然她做的那么不好,恁都容不下她,那就散伙,不过了!”王奔听完林梓的述说,虚张声势,冲她大声吼道,他好不容易把三个继女都嫁出去了,怎么可能让带着两个孩子的王莲凤离婚,影响他自己的亲儿子?他只是觉得,不大点的小丫头胆子真不小,敢在他面前说这说那,心里不痛快,故意在小孩子面前撒气罢了。
小林梓不敢吱声了,她只是想替自己和爷爷奶奶讨个公道,希望以后能过太平日子,并不想让叔叔和婶婶离婚。
王奔骑着洋车子载着林恒,林梓独自骑车跟在后面,又在黑夜里赶回了林家。
王奔在林成盛和甄玉针面前陪着笑脸道:“大哥、嫂子,我没教育好孩子,我狠狠骂她,再不能这样了,恁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王奔把甄玉针和林成盛送回前院后,在后院堂屋跟王莲凤说了很久的话才离开。
林梓感念王奔对爷爷奶奶的尊重、帮爷爷奶奶平息了事态,在他骑车离开时,特意说道:“大姥爷,您路上慢点。”
“好~,妮儿。”王奔和颜悦色地冲林梓摆摆手。
之后的好几个月,王莲凤仍是不搭理甄玉针和林成盛,看到林梓就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每次总带上那么一两句“你等着!小死妮子,再敢胡吣,撕烂你的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