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弱之分
阿黛拉终于突破了光之囚笼,这集结光明神最后的力量所铸就的枷锁耗费了她不少的心神。
她环视四周,发觉自己此刻处于一个完全纯白的异空间之中,且因与沙原隔绝而暂时被切断了力量来源,让她不得不一直使用人形。
“呵,没想到索俄也会像幻神一样搞出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阿黛拉无所顾忌地开始在这片空间内行进,这源于对自身力量的自负,她从始至终都不曾认为这能困住她多久。
而或许只过了数息的时间,一道裂缝便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脚步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走入了那片未知的“领域”。
阵阵白光瞬间闪过,熟悉的黄沙再次出现在阿黛拉脚下,但她十分清楚那都是假象喃楓,不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重归稚嫩的双手,既然这一切都是幻境,那么自己作为“真实”,形体又为何会随之发生变化?
也罢,就让她看看光明神为自己设下了怎样的陷阱吧,这些神明总是喜欢垂死挣扎一番。
正当阿黛拉思及此时,远处的绿洲之上忽而响起巨象跑动时的“隆隆”闷声——驾驭白象的正是一头赤发的瓦勒莉,她的视线在四处逡巡着,最后终于锁定到了阿黛拉身上。
她神色一喜,而后用那生疏蹩脚的部族语言说道:“阿黛拉,不要靠近危险的沙漠!”
阿黛拉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瓦勒莉从象背上轻盈跳下,表情急切地来到自己身边。
啊,难怪如此熟悉,这本就是自己经历过的过往,沙魔本体的一部分附身于阿黛拉,所以需要靠近沙原定期补给。
只是不知索俄展露这些的用意何在。
她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却面露哀色地朝瓦勒莉说出了同当时一样的话语,“抱歉,但我真的很思念他们。”
瓦勒莉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当即心头一窒地俯身抱住了阿黛拉,眸中随即流下两道清泪,“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犯下的罪孽,对不起。”
背对着瓦勒莉的阿黛拉本该无动于衷,但当自己的衣衫被对方的眼泪浸透时,她的心间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或许是属于沙魔的力量在异空间中暂时受到了压制,一些人类的无用情感又在蠢蠢欲动,她如此想到。
良久过后,瓦勒莉才缓缓地松开了她,望向那片似乎无边无际的沙原,“我可以带你去看望他们。”
这也是阿黛拉早已熟悉过的流程,于是她百般无赖地等候着对方将自己抱上象背。
但现实与她的记忆有所出入,瓦勒莉并未马上偕同她前往那些空冢所在之地,而是开始在绿野上采集着紫色的野花,那双曾操纵过无边烈焰的双手如今却手法生疏地将它们编织成了数个花环。
随后,她从这一众花丛之中挑选出了最为精致的一个,将其小心地戴在了阿黛拉的发间。
见对方面露愕然,瓦勒莉旋即解释道:“你的挚亲之所以选择将绿野上的紫花作为你的名讳,应该是希望你能够坚韧地活下去吧。”
“虽然,这番话由我来说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她伸出手去抚摸着阿黛拉的发顶,已经不知多少次作出过这种承诺:“你放心,我会将我的所有都奉献给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剩下的每一日里,我都将以赎罪作为自己的信条。”
“你其实不必在我面前一直强调这些。”阿黛拉终于忍不住道。
孰料此言一出,瓦勒莉顿时微讶地捂住嘴,而后美艳的面庞上露出笑容,令绿洲上的一切花朵都为之失色,“你以前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多言的——我可以认为你这是逐渐信任我的表现吗?”
“随你。”
这段插曲还未过去,阿黛拉就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流逝速度在加快,她还是得深入沙原,尝试着从中汲取力量。
她知道之所以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自己太过自负轻敌,但她一时也不想直接用蛮力突破这个异空间。
安稳坐于象背上的她被瓦勒莉妥善护在怀中,风沙不时经过她们身侧,偶尔还会在耳畔发出诡异的呜咽之声。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瓦勒莉就会贴心地帮她捂住双耳,低头告诉她无需惧怕,自己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但无法从沙原中汲取力量这一事实让阿黛拉尤为烦躁,她此前竟未看出光明神还有此等能耐。
瓦勒莉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以为这一切都是源于对双亲的思念,于是开始轻声低唱起族群中的古老歌谣——这些唱段一般用于安抚稚嫩的孩童,也能使心灵重归寂静。
直到那些简陋的坟冢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之中,瓦勒莉方才停止吟唱,先行将阿黛拉送往地面后,她紧接着飞身一跃,用身侧卷起的旋风清理了企图吞没群冢的沙砾。
阿黛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即使风沙拂面,她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神情,但瓦勒莉那飞扬的裙摆却真切地映入了她的眸中。
“阿黛拉。”降落于地的瓦勒莉语调温和地唤回了她的思绪。
“嗯?”阿黛拉还未来得及多作回应,手里就被塞入了一众花环。
瓦勒莉的眼神中满含鼓励,“去吧,我想我是没有资格为这些亡者献上祭礼的。”
不,我更加没有资格。
阿黛拉漫不经心地想着,但还是接过了花环,无甚感情地将它们摆放在空冢前竖立着的木牌边。
她以为这无聊的回忆终于到达了尽头,不料瓦勒莉却走上前来,在空冢边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