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柳默默动了动手臂避开他,无奈道:“看起来,好像是的。”
“怎么办啊?”
闻言,萧柳转眼看向四周,他本来是想着将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结果转头一看,才发现周围所有人好像也是这般想的。
大家都惶恐看见礼成,心感急迫,却又都深切地感觉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这和被关在雾阵里消磨还有些不太一样,毕竟在雾阵中他们可以一直看见摇光仙尊,修士若了无俗世牵挂,在雾阵里活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若任由礼成,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会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在众人焦灼的视线中心,连星茗与傅寄秋分别转过身,面朝着对方。
两人各持红绸一段,距离不过半米。
“拜!”
喜娘高声道:“夫妻对——”
不少人急到下意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夫妻对拜了,这时周边突然间卷来一道磅礴的剑气,不由分说一剑斩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红绸——是长虹!
裴子烨手持长虹,斩断红绸后并不恋战,转身探手朝着连星茗的胳膊抓去。
砰!
连星茗修为低下,他甚至都看不清楚裴子烨的动作,只感觉面前刮来一阵迅疾又炽热的风。眼前一阵混乱,待再次稳定下视野时,傅寄秋已经将他拦至了身后,重重一掌击向裴子烨。
裴子烨被生生击退数米不止,就连长虹都失手被傅寄秋夺了过去。一路撞翻数个桌椅板凳,摔在地时五脏六腑宛若浸入寒潭,剧痛无比。他按住胸膛,弯腰面色难看猛喷出一口血。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声。
方才喜气洋洋的祥和氛围被霎时间打破,唢呐与鞭炮声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变得更尖锐,听起来都刺动耳膜,像是有人拿着一根尖利的矛狠狠刺入了大脑,在脑海里搅动。
宿南烛也站了起来。
先是意外看了一眼负伤的裴子烨,又看向握紧长虹浑身都在喷薄着汹涌魔气的傅寄秋。
后者神色冷僵。
“……”
宿南烛缓慢又存疑挑了下眉,裴子烨这是在发什么疯?
抢仙身时积极,他还能勉勉强强理解。可是此时正在拜堂的只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他们眼前的心魔而已,还是个傅寄秋的心魔。
有何挤破脑袋的必要。
另一边。
傅寄秋拿到剑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很不对劲了。他松了松手掌,又猛地攥紧剑柄,像是一个剑修不记得自己有剑了,身体却还是熟悉着握剑的感觉,可长虹是裴子烨的本命剑,宁可寸寸断裂也不可能服他。
当下,长虹暴鸣声不止。
剑身在剧烈震动,周遭的空气被搅和得扭
曲,尖锐的剑鸣声与唢呐声交织在一起!不少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以此来缓解耳膜深处的刺痛感。有好几次长虹都疯狂想要挣扎飞出,却被浓郁的魔气层层裹住,在巨大的力量压制之前,它的震动逐渐趋于微小,似是屈服于猛兽之下。
砰!它的最后一次负隅抵抗,是飙出几道细微的剑气,“啊——”
连星茗就站在傅寄秋的身边,眼看着剑气朝自己袭来,他下意识抬臂挡脸。
手背微微一痛,他放下手掌,没忍住“嘶”了一声,甩了甩手细看。
手背上多了一道细长的划痕,并不深、也不是很严重,有些类似于翻书时被纸张划伤的小口子。
傅寄秋听到他的声音,把刚被驯服的长虹往地面一插,转过身来攥住他的手。
皱眉,牵至眼前看。
“我没事,只是一道小口子。”连星茗连忙宽慰了一句,这确实也只是一道小口子。说罢他就想要缩回手,却一动也不能动。
箍住他手掌的那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指腹都深深陷入了他的掌心之中,将他的肤色按至发白、发青。傅寄秋视线一瞬不瞬盯紧他手背上的那道划痕,胸腔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脑海中正在经历着一场可怖的天人交战。
很快,他眸底的金红迅速扩大,衣袍下端坠下浓郁到几乎能滴黑水的魔气。
“师兄?!”
连星茗愣住了。
系统声音急切到发紧:[你的手上以前有很多伤,可能是看见这道伤痕触动了他一些记忆——你现在——]
话音未落,裴子烨的声音自远方而来,穿梭过尖利的唢呐声与炮竹声,猛地炸响在连星茗的耳边,“连摇光,趁现在!快!!!”
他们都将希望寄托于连星茗的身上,似乎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事情只有连星茗能做得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交织在两耳侧面,与此同时还有愈来愈近的唢呐声,以及现场人群惊慌失措的大叫声。从远处袭来的风撑开他们的衣摆,层层叠叠的喜服如莲花般在身下绽开,西风强劲猎猎作响。连星茗心下焦急又担忧,立即用另一只手抚上傅寄秋的脸,努力在喧嚣之中抬高音量,“师兄,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
傅寄秋依旧急喘不止,眼眶之下浮现出一层战栗的薄红色,眸中分布着满是戾气的金红,看起来好似站到了悬崖的边上,随时都有可能会失控。听见声响后,他僵硬抬了一下眼帘,金红瞳仁紧盯连星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