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早就给爸妈收拾出一个房间,高宏达本想在另外一个房间那凑合一晚上,一个电话打进来了。是师傅那个砖头手机打来的,耳机里传来的却是个年轻人的洪亮声音:“是徐永伟和罗建强的家属吗?马上带着6千块钱来分局交罚款。”
我靠,这是啥情况?是师父搞诈骗了,还是师兄打人了?
跑到警局才知道,这两位大仙正和家庭困难的洗浴女子谈论救济方式的时候,碰上官方突击检查,结果是不许自己交罚款,必须有家人来领。以示警戒!这两个人丢不起那老脸,于是撒谎说,两人无儿无女没有家属,只有一个共同的干儿子,于是警局的人电话联系了高宏达。
给值班民警买了几箱水表示一下感谢,到此为止,高宏达手中的1万块钱,算是基本上花完了。不知道该说遇到这是否是大幸运呢还是大不幸。
走出警局,已经到午夜了,高宏达随口问师傅:下午给你的1万块钱现金呢,借我2oo块钱打车。
“没了,花光了!”徐大师一脸平静,“这分局离你们学校没有几步远,打车怎么能要用到2oo块钱?”
高宏达同样不解:“就算你把困难女人全部都帮扶了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罗建强师兄非常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说:“那啥,我们买了会员了!充了个VIp。”
“对,有能力就要帮助更多的人!这是积德行善!”徐大师一脸正气。
哎呦我这个师傅呀,你这真是积了大德了,服了服了。
三个人决定找点地方填吧一下肚子,顺便把已经睡得正香的李杰给拽了出来,老李穿个棉睡衣大拖鞋匆匆赶来赴约,了解情况后就埋怨起来:“遇到这种事情给我打电话呀,我五哥是分局长,这事也就一个电话的事。还交什么罚款,钱多烧的是吧?”
徐大师嘴里嚼着口中的烤羊球,头也不抬,反复重复两个字:“身份,身份!”
三人恍然大悟,大师还是一个注重名誉的人,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一向行事低调,做好事不让人知道,做功德绝对不会留下姓名,以免被庸俗到骨子里的世人指指点点。
李杰嘲笑说:“既然想拯救失足妇女,每人给他们1o万块钱,带他们上岸不是更省事儿?”老李出身行伍,一身正气,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皮肉交易。
徐大师擦掉手上的油渍,正色解释说:“每个人生来就被划定的路线,今生什么阶段要做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是被上天注定的,强行干预只会适得其反。我今天给他们1o万,她们会觉得这个行业真他妈的有钱途,金钱的钱!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扩展业务,怎么甘心轻易上岸,甚至还有可能拉更多的人下海,男人的两个崇高理想,一个是劝良家妇女下海,一个是拉失足妇女从良,是不是感觉很矛盾,其实不然,办不到的事才会让人神往,难能才会可贵。”
一旁的徒弟忍不住赞叹其高见!
徐大师用手点着徒弟的肩膀说:“顺势而为才是最终天道,我们搞医学的也只不过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其实玄学的尽头同样也是科学所说的规律。这两种玩意儿就像火车上的两排轮子,虽然一生都不可能走到一起,但却是殊途同归,而且都在互相对望,顺着铁轨一路同行,他们只能前进或者后退,方向是被铁轨控制得分毫不差,他若出轨便是逆天而行,结果就是大家都玩完!”
他接着又说到当今火到不行的东北李大仙:“整天扛着大轮子招揽弟子,要改天换地,这么多人也就信了,搞得乌烟瘴气,还妄图染指天下,又是卧轨又是自己烧自己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天威难犯,结果只能远逃海外,听说在外头还不消停,他这就是典型的脱轨,这熊玩意害了太多家庭。所谓正道,就是大多数人的需求之道,借是人心所向。”
徐大师一晚上吃的和说的一样多,老李一直不耐烦地看着表,老罗更是哈欠连天,只有他这个救来的徒弟听得如痴如醉,最后还是被老李拖上车送走,这个世界才算清定下来。
高宏达坚持自己单独走走,此时已是后半夜,寒夜的风肃杀冰凉,地上的白霜被鞋底踩得沙沙作响,路旁的柳树无力地摇动着光秃秃的枝桠。他在消化这个是屌丝不正经,说正经吓死人的徐大师的话。世人都想走向高台一呼百应,让旁人按照自己的规则去走路,那比人类维度更高的生命体同样也是如此,控制旁人才是终极快感吧,终究都逃不出一个贪字,贪欲,贪财,贪权,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站的更高,高到可以摆脱规则甚至可以制造规则,而这种想法和行为何尝不是另一种更高的规则使然。
边走边想,他脑袋有点热,有些许顿悟的快感,却又有了更多的迷惑,各种信息在脑子中流星般乱窜,有种要疯掉的节奏,怪不得这些家都是高人,没有一定的脑容量,会在思考的过程中烧死机的。
最终他决定放弃思考,学着徐大师去随缘,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想要一飞冲天,得有一双翅膀,既然世人皆有贪欲,自己也不能小富即安,看着手背上红黑两道线,功德和福报既然不可分割又相互矛盾,要不要也跟师父一样去洗浴中心消耗一点福报,增添一份功德,但是一联想到没有感情的身体接触实在太过于恶心,又没有任何泡妞的成就感,所以决定放弃计划。
和高宏达深入思考一样,在接连几天的时间内,受到徐大师点拨的老毕和梦幻3人组心情沉郁了好几天,才逐渐缓过劲来。怪不得有人说没事别乱算命,生命就是因为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才更有吸引力,就像买彩票,大家都存在着不可确定的希望才会坚持,一旦得知未来某个不确定的时刻会出现不可逆转的艰难时刻,肯定会抑郁。大家都对自己的命运充满了好奇,而一旦明确了命运走向,绝对会非常后悔,甚至失去生命的动力。
他们三人在特别叮嘱下没有把宏达不可思议的遭遇传播开来,他们知道的也只是什么丢了魂然后又招来的魂,进了十几年的科学,如今见到科学尽头的东西之后,三观被颠覆,精神是崩溃的,所以才会被徐大师的几句话整得失魂落魄。
高宏达的父母还是惊魂未定,儿子从死亡线上被拽回来,各种复杂情绪也把人折磨的一团糟,好在有表姐给宽心,他感到万分愧疚也很头疼。父母不停的试图打听儿子的钱是怎么来的,这是砸了银行还是抢了运钞车?他们把所知道的足以让人吃枪子的来钱路径想了一遍。越想越担心。
不得已,那只能再编一个故事了,在父母面前扯谎可比在校长面前难多了。自己一撅起屁股,爸妈就能猜到自己要放什么颜色的屁,于是一个勇救落水儿童,土豪父母持巨款致谢的故事就此产生,父母要打电话核实,被他吓住了,他说京城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不是咱们小地方来的人能随便摸底调查的,人家说了,我拿钱走人,从此各不相欠,互不联系,大城市的人比咱乡下的人更实际一点,你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还以为又要钱呢,觉得咱们贪心不足。肯定会烦死了。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坚强了,父母二人互相换了个眼神,很明显,老两口都不相信,表姐赶紧圆场说:“大姑,姑父,只要是小达不偷不抢不骗,弟弟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咱应该支持,你看他们同学多好,刚开始的时候是他们这些同学凑钱的,我就觉得我表弟是个人才,还认识这么多厉害的人,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老爸来了一句:“这个熊孩子从小没有一句实话,俺是管不了你了,也打不动你了,下次只要别弄得死去活来吓唬俺两口子就烧高香了。”
这话的意思是无奈,语气却有几分得意。
那赶紧转移话题说:“这马上就元旦了,这两天咱们一块在京城转转,跟小叔见个面,你们都十几年没怎么见面了,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他帮忙。”
老妈欣然同意:“在以前老唱北京天安门,长城长,一次都没见过,我也想看看教员他老人家,你小叔那太忙了,不要没事老麻烦人家。”
事就这么定了,打电话麻烦老李给找个商务车带着司机,李杰在电话中说这几天他要一直忙活荒地的事,中间又出了点小问题,一周内应该有定论。高宏达在电话里一通彩虹屁拍过去,被老李不耐烦的打断,这个人还是比较务实的,压根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