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只听一声门响后,吴名再次落了地,他知道肯定已经到了禅房。
“你们下去吧。”侯夫人命令道。
两个抬箱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只听一声关门声后,静心大师道“公夫人,有位崔施主已在禅房等候多时了。他现在就在隔间内。”
“嗯,好的,大师先请便吧。”公夫人道。
“是,夫人!”紧接着吴名听到一声开关门声,他猜,静心大师应该已经退了出去。
随后,吴名就听见咯吱咯吱一阵声响后。随即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声音道“姐姐。”
公夫人出一声尖叫后,又大声问道“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你的胳膊呢?又是怎搞得?”
“姐姐,这个事情容我以后再讲。我现在已经把袁淳和雀儿的女儿带来了。”那男子道。
此话一出,吴名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只觉内心巨震,脑袋充血,耳朵嗡嗡作响,万千思绪顿时涌现出来,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心里道“是心怡妹妹!真的是她吗?她怎么到了这里?这个崔施主的说话声音这么耳熟,他是谁?不错,他是那个绑架心怡妹妹的崔直,难道这次又是他把心怡妹妹绑来的?”
正在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时,只听公夫人激动且急切催促道“快,快帮她解开,把她堵嘴的东西拿开,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崔直应了一声。
紧接着,一个少女怒骂道
“崔直,你一而再的绑架我,到底是何居心?我到底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说呀。”
吴名听得真切,那分明就是袁心怡的声音。他激动得恨不得一掌摧烂这箱子,站出来与她相见,去保护她。正待他力要摧毁箱子时,只听公夫人泣声道
“我可怜的侄女啊……快过来,让姨娘好好瞧瞧。”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吴名大吃一惊,他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称我为侄女?”袁心怡诧异中带着愤怒道。
“我姐姐是你的姨娘,她也是你母亲李雀儿的姐姐,我绑你来就是为了让你与她相见的。”崔直道。
吴名又大吃了一惊,心下疑惑,“从未听心怡妹妹说过,她母亲还有姐妹,怎么现在公夫人倒成了她的姨娘了?”
外面忽然宁静了片刻。
“不可能,不可能,我外公全家七十六口除了我娘之外全部被杀了,怎么还可能会有个姨娘在世?”袁心怡喃喃了几句,忽然大声质问。
“怡儿,我不是你的亲姨娘,但胜似亲姨娘。我是你外公的义女。”公夫人哭着说
“原来如此。”吴名心里道。
“我父亲与你外公是割头换颈的好兄弟。十岁时,我父母先后病死,家道开始落魄,是你外公将我和崔直认为义女义子,一直接济着把我们养大的。所以,我称你为侄女,你称我为姨娘,并没有错啊。”公夫人啜泣道。
“这,这是真的吗?可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我爹从来就没有提起过你。再说,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侄女,为什么早不来认我呢?”袁心怡似乎也哽咽了。
“怡儿,姨娘也是有苦衷的。”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道“二十年前,你外公一家被人陷害,致全家七十六口,尽遭屠戮。我与你崔直舅舅知道后,痛不欲生,誓要为义父一家报仇。我们刺杀过当时办案官员,也就是钱塘知府童立人,但不幸失败了。后来为躲避追杀,我与你崔直舅舅都隐姓埋名参加了义军。不曾想,几年后,在义军中,我偶然听人提起,义军领袁淳有个非常漂亮的夫人叫李雀儿。当时,我就内心一震,但不敢相信他的夫人就是你的母亲,我只道七十二口被杀的人中也有她。出于好奇,我便让你崔直舅舅偷偷去查证,最终确定她就是你的母亲。原本,我也想着去和她相认,但不巧的是,不久她怀着你被送到了范阳城。因为当时战事吃紧,我随另一路义军转移,一时我竟没能抽出时间去与她相认。后来,前朝被灭之际,我已经嫁作人妇,成为季稳的妻子。当我听说义军攻陷了钱塘府,活捉了知府童立人后,我便想着把他要来杀掉,以慰你外公一家人在天之灵。可是,他为活命,告诉我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姐姐,你就说了吧,迟早怡儿也会知道的。”崔直催促道。
“好吧。他告诉我,当年你外公全家被杀一案,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正是你的父亲袁淳。”公夫人恨恨地道。
吴名听后,内心一震,简直不敢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污蔑我爹,他不可能是那种人。你在胡说。”袁心怡哭着怒道。
“我没有胡说。”公夫人否认道。
“好,那你告诉我,我爹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你说呀。”袁心怡怒气冲冲地问道。
“当年,你爹袁淳一次偶遇你母亲李雀儿后,见她生得美丽,一心想要占为己有。可当时他只是钱塘府内一个又穷又没地位的小小狱吏,你外公家在当地可是名门望族,怎么可能同意你母亲嫁给他?所以,为了得到你的母亲,他便编造了一份谋反篡逆花名册,将你的外公列在其中,偷偷地递送给了知府童立人。要知道,当时正是前朝摇摇欲醉,烽火四起之时,这份花名册递了上去,后果可想而知……”
公夫人顿了顿又道
“后来,朝廷下令钱塘知府查抄了你外公家,将他们全家判为监斩。袁淳为了得到你母亲,便又偷偷变卖了家产,买通了童立人,把你母亲的名字从监斩名单上勾去。这样,你的母亲才在临刑前逃过一命。你外公还不明就里,还以为他是你母亲的救命恩人,便将雀儿许配给了他,这多么讽刺啊,哈哈。”公夫人惨然笑道。
“那后来呢?”震惊过后,愤怒过后,袁心怡似乎平静了下来,忽然追问道。
“后来,袁淳便带着你的母亲四处漂泊,最终投了义军。没想到他在义军中,却能风生水起,不几年便做到了副领,领纪千舟死后,他就成了一支义军的总领。自从我知道事情真相后,我便杀了童立人,也算为你义父一家报了仇。可是,可是,对这个始作俑者,我始终没有办法下手。因为,他当时已经是雀儿的丈夫和你的父亲了。”公夫人忽然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