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练梓奕完全没有提供意见,但兴致勃勃的叶月还是快地定好了游园路线,完全没有半分异乡旅客的犹豫。
「我之前就查过攻略了,我想爬虫馆和昆虫馆我们可以忽略??」
馀光瞥见练梓奕一瞬扭曲的表情,叶月点点头,更加确定地在地图上的两栖爬虫馆和昆虫馆画上大叉叉,这才笑着仰起头:
「不然我们就顺着路线,从无尾熊馆一路看下去吧?」
见他頷同意,叶月收起地图,率先迈开轻快的脚步。
练梓奕默默跟上,看她双手背在身后,鱼骨辫随着跳跃的步伐愉快地飞扬,心情也一点点跟着变好了。
虽然无论是动物园的约会,抑或喜欢上她这件事,都是出他原定计画的意外。但是练梓奕不得不承认,这些意外委实让他的人生精彩了不只一星半点。
作为意外中心点的叶月,无疑是最能触动他内心柔软的存在。
甚至让向来奉行效率主义的他,在她被无尾熊迷得七荤八素,流连忘返到忽略时间时,还心甘情愿地陪着乾耗。
两个本该相互提醒的同行者,一个被可爱的无尾熊迷了眼,另一个被看无尾熊的人迷住。结果待两人踏进大猫熊馆时,时间已将近十一点了。
也算他俩运气好,进来时刚好碰上猫熊的活动时间。
只见两隻大猫熊都聚在一处,中间是身量略小的猫熊儿子。两隻熊各自拿着竹子和玩乐用的大轮胎,有志一同地往儿子推去,似乎是在逗儿子。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在场的不少观眾都笑了。然而刚才还在开心回顾无尾熊懒洋洋动作的叶月却静了下来,看向大猫熊一家的神色颇有些怔然。
两人并没有走到太前面,就这样一直留在中间后方的地方观望。
许多游客走马看花,看了一会就走了。两人跟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叶月却迟迟没有回神。而练梓奕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刻意,竟也没有打扰她。
许久,她的眼神才重新聚焦,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不知何时又浮起了练梓奕所熟悉的怀念。
「台湾都叫大猫熊啊??」
她低喃着,头也没转向他,只牵起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在香港,我们都叫牠们熊猫呢。」
语落,她再次沉寂了下来。仿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即便她字里行间连半分线索都没透露,练梓奕却毫不怀疑,此刻她心里牵掛着的,肯定是那个害她出走异国、甚至不得不接受裘洁美治疗的混蛋。
参与了这么久的陪伴治疗,他当然清楚,现在只要静下来,给予足够的空间,也许再引导她抒两句,她很快就会恢復正常,两人便也能忘记这段突事件,继续开开心心地约会。
但是看着又一次沉浸在回忆里的叶月,一腔怒火驀然淹没了他,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烧得盪然无存。
「你一定要这样吗?」
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惊醒,叶月颇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他,一时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她怔然的模样,让练梓奕的脑袋有了那么一刻的清明。
他犹豫了一秒,考虑着是否要像上回听她谈起周明毅时,衝口而出骂了她一顿那般,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然而触及她眼眸深处,那抹几不可见的惊疑,他终于没再隐忍,放任自己将藏在心底已久的心疼倾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