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柳也道:“娘,这到底?”
林氏表情凝重,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崔禾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让紫竹替她点灯,拿了纸笔。崔禾从小便是这样,如果睡不着总要写字静心,也不要人帮忙磨墨,紫竹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屋内的灯并不是很亮,崔禾将前世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完整地写了下来,从她重病写到齐文耀登基,在“长安和亲”与“齐文耀登基”下面画了条横线,想了想又在“宣国公府的破灭”下也画了条横线。
崔禾隐隐觉得这些事情是有必然关联的,却怎么也摸不到问题的所在。
崔禾轻轻敲击着桌子:“反正登上皇位的绝对不能是齐文耀。”
屋顶传来细微的响声,崔禾大喊了声:“谁?”
可是始终没有人回答。
“三姑娘?怎么了?”紫竹慌慌张张的跑到内室里来,“生什么事了?”
崔禾示意她噤声,紫竹闭上嘴。崔禾听了小半天始终没有听见别的声音,放下心来:“我刚才听见有什么声音,许是我听错了。”
紫竹反复问了好几句,疑惑的看了眼崔禾,确认崔禾真的没什么事,摸了摸自己头离开了崔禾的房间。
屋顶崔旭听见紫竹的脚步声越来越轻,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出了口气:“还好没被现。”
“再言,你的注意力只是在差点没被现上吗?”崔旭旁边的男子忍了又忍,提示到,“你没听见你的小妹刚才说了什么吗?”
再言是崔旭的字。
“我听见了啊,不就是不想让四皇子当皇帝吗?”崔旭满不在乎,“走了,听小柚子说他家马场来了匹好马。”
“问题不是这个吧?莫非你小妹与四皇子相识?若是不认识四皇子,又怎么会说出……”
“融隐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妹妹怎么可能和外男熟悉。”崔旭面露不悦,“女子的名节大过天,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收拾你。”
融隐很想问:那你怎么解释你妹妹不想四皇子当皇帝?
不料下一秒,崔旭就说:“我看肯定是今日赏花宴阿禾见到四皇子贼眉鼠眼的样子,觉得他没有帝王相。你想想四皇子那样子,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旭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大,絮絮叨叨:“这样的人怎么能为帝?我们家阿禾向来聪明,一定是从他的面相看出……”
“好了。”融隐打断他:“你不是说要去看小柚子家的马吗?我们快走吧。”
“也是,我们快去快回,被我娘知道我又偷溜出府就完了。”
融隐很想说:与其担心你被你娘抓住偷溜出府,不如担心一下你小妹吧,皇帝要立哪个孩子为太子,怎么都和她这样的闺中女子没有关系吧?最终融隐还是忍住了,认命地跟在崔旭身后,在离开宣国公府的时候却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崔禾吗……
崔禾将纸条全都烧掉,吹了灯回到了自己床上躺着。只是心里装了事,崔禾一直到天明才来了些困意,眯了一会儿。
林氏只当她是第一次入宫想着事情,所以晚上一直没有休息,轻声道:“禾姐儿,等今日给你祖母请了安就回房睡吧。闺学那边让柳姐儿替你告假便是,就说身子不舒服。”
“嗯。”崔禾才不跟林氏客气,一听自己不用去闺学,抱住林氏的胳膊,“娘真好。”
崔柳白了她一眼:“你就是不想去闺学。”
“没法子嘛,我又不擅琴,段先生看了我总是要来气的。”崔禾低声道,“这也不能怪我吧?也不是我不想学的。”
崔柳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笑。
崔家请的女先生段音在王都名声赫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擅琴。崔禾前世就没得过她的好脸色,崔禾擅长书画,尤其擅长画,棋艺也占得上个尚可,而琴艺最差。
与崔禾完全相反的则是崔柳。崔禾如果说是完全弄不明白,那崔柳就是只要略略一提她的问题,崔柳马上就能改正。
两姐妹差距如此巨大,段音总是怀疑崔禾不擅琴是因为没有静下心学,崔禾的确是对琴不太感兴趣,崔柳看段音弹一遍就能会的曲子,崔禾可能要看十遍才能摸到门路。久而久之,她就不乐意去闺学了。
“对了娘,怎么祖母这次让我们一起去给她请安啊,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崔禾顿了顿,“还让娘叫上我。”
文氏上次被崔禾说了一顿后,这些天都没让崔禾去请安,让崔禾特别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说她一顿,这样早就不用看文氏的脸色了。
林氏不确定的道:“许是有什么事?”
“到了就知道了嘛。”崔柳笑嘻嘻的道,“祖母也就那些手段嘛。”
崔禾想着确实是这个理,嘴角勾了勾。
崔禾跟着林氏、崔柳去了吉寿堂,此时二房的周氏与崔栀已经到了,三房的四姑娘崔栎孤零零地站着。
三人请了安,文氏道:“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事要说。我弟弟的嫡女琳姐儿文琳芸刚及笄,我弟弟想让她来王都,由我这个做姑母的替她寻个好人家,要在府上暂住一段时间,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说是问得大家,文氏的眼睛却是盯着林氏。
林氏问道:“那琳表妹这段时间就住在母亲的吉寿堂如何?吃食与府中的姑娘们一般,四荤两素两个汤,三份点心。需要另配丫鬟婆子吗?”
“就这样吧。”文氏转了转手上的佛珠,显然是对林氏的识相很是受用,“至于丫鬟婆子……”
文氏眼睛闪了闪。如果要配丫鬟婆子就需要采买,那林氏保不齐会在自己这里安插人手。
“丫鬟婆子就不必了,她用我的人就行了。”文氏拒绝道,又说了些文琳芸的食物忌口,看着林氏将这些都吩咐花嬷嬷记下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