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被吓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裴悬在和她说话。于是她从课桌左上角抽出草稿本,翻到空白页,预备给裴悬写些什么。
裴悬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然而宁欢此刻倔得完全拉不动。
两人激烈而又沉默地对视着。
裴悬像一口气打在了棉花身上,不痛快。拳头握紧又松懈,败下阵来,拿手机拨电话。
“二十分钟内,请一位中医到学校门口等我。”
“嗯,要经验丰富的女中医,妇科的。”
声音不小,宁欢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闪过不知何种滋味。痛经的事,她从没和姑姑提过,也不敢有所表露,但凡姑父和表妹有一人知道这件事,都得添油加醋地在餐桌上说好些天。想着,忍便忍了,以后总会治好的。如此想着,却还是不免恐惧医院,一个人看病的经历,她还从未有过。何况又是一个哑巴。
裴悬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医院看病的,虽然十分冒犯唐突。宁欢想不通裴悬一系列举动背后的原因,但有一种如果再拒绝她也无济于事的感觉,煎熬着随她去了校门口,与一位女医生面对面。
“她生理期不舒服。”裴悬提醒。
女医生“啊”一声,对宁欢说:“你生理期稳不稳定呢?”
宁欢摇头。裴悬给她手里塞了个手机:“把你想说的输入这个框里,然后按‘确认’。”
果不其然,手机很快出声响:“不太稳定,有时早有时晚。”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功能,宁欢大开眼界。
一番询问回答。
女医生仔细看了看她舌头情况,而后从药盒里给她取来一盒药,嘱咐宁欢等会儿就吃,能缓解痛经。然后再对裴悬说:“其实应该去医院抽个血、做个b的,这样更安心。我回去给她配点中药……煮好的中药会派人按时送到校门口,要服用三个周期。”
裴悬颔,医生走了。
手机又出声响:“谢谢,药钱诊费你告诉我,我以后还你。”
裴悬听到之后心里莫名堵:“不必还。”
“你把我这几天加油稿写了。”
于是收加油稿的同学在一众纸张中现裴悬的名字时,奇怪不已,迷惑地在表格里打了两个勾。
*
“宁欢同学,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周午饭?我忙板报,到时候请你喝奶茶新品。”
宁欢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尽管对所谓奶茶并无倾向,还是接受了。
食堂永远挤得要命,打两份饭要排两次队,消耗的时间不言而喻。 就这样带了一周,班里的黑板报也交差了,而那女同学似乎尝了不排队的甜头,托宁欢再帮她带一周。
“拜托了,我这一周中午真的有事!”说完还往宁欢桌上放了先前许诺过的奶茶。
宁欢本以为可以解脱了,没想到还要再带一周。出于惯性和善意,接受了。
这事说大不大,小如芝麻,可能是距离近的缘故,在裴悬眼里就被无限放大。
这不是明摆着在她眼前“挑衅”么!
某个午间,她特地没去吃午饭,要看看所谓的“有事”是什么大事,能让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连饭都要别人带。
不出所料,那女生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写作业,哪有什么大事。
于是在女生来接过宁欢带的饭时,裴悬冷不丁开口:“下次别麻烦人了。”
女生没听清楚,愣了一下:“什么?”
“要我重复一遍么?”
“不…不了。”
后来女同学再也没让宁欢帮她带饭。
此后裴悬时常代替宁欢拒绝一些有害无益的事,她很享受这种能帮她做决定的感觉。反正不管情不情愿,宁欢至少没有表露出“拒绝”的意思。
如此纵容的话,得寸进尺些又有什么关系?
*
裴悬在一段关系中不喜欢被动,故而当她察觉到在和宁欢相处过程中的被动后,决心要夺回主动权。说着容易,实践起来却难,好几日来都找不到突破口。
碰巧,机会来了。
“裴悬,你去一下糖。”数学老师刚开完公开课,班里同学配合得不错,乐呵呵地把办公室里的一大罐糖果搬来分享。
“等会儿再派几个男生去门口拿西瓜,四大个。”
“好喔!”班里欢呼一片。
裴悬单手抱着糖罐挨个分过去,轮到宁欢时,她顺手摸出来的是牛奶味的,转瞬想起她是不爱喝牛奶的,大抵牛奶味的糖也不爱吃,于是将牛奶糖扔至自己桌上,拿了一颗草莓味的放她桌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没什么不对。然而分完糖果的某人回到位置看着桌上的牛奶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