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喜欢走遍世界各地,欣赏不同的风景,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他可以回去的地方,现在已经存在了。
“你也会有的。”
楚寻直起身把表格推回去,和陵野对视。他看见陵野浅银的眼睛在灯光下几近透明,相比初见时的冷漠和不羁,多了几分更温柔的东西。
于是楚寻意有所指的笑了笑,说:“应该说你已经有了,陵野。”
陵野点了点头,收回表格转身离开。
推开门的时候他偏了下头,看见楚寻懒洋洋的靠在吧台边上,隔着一杯酒的距离,冲洛淮说了句什么。
予兮读家
楚寻这人,平常脸上总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笑,面对任何事,都有种玩世不恭的冷漠,和隔岸观火的潇洒。
但现在,他剔透的蓝色眼瞳静静的望着洛淮,话说的自然而然,却又真心诚意。
握着玻璃杯的青年一愣,耳尖漫上绯红。
以陵野的听力,能很清楚的听见楚寻说了什么。
他说:“洛淮,我想起来刚刚说的是什么了,你要不要听?”
“我说你很可爱……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爱你。”
见裴不觉的时候,他也给陵野上了壶茶——虽然严格来说,茶是段音鹤慢慢煮的。
裴不觉不在乎什么礼数的躺在段音鹤腿间,墨发松散的如云散开,发尾绑的骨珠落在段音鹤银莲纹路的白袍里,像盛放莲花的花蕊。
段音鹤仍然坐的端端正正,招待着道侣远道而来的客人,他指尖落在素白茶盏的边缘,倒真的像凝霜的月华。
茶香清幽淡雅,陵野抿了一口,看见裴不觉捉了一缕段音鹤垂在身前的长发把玩,然后裴不觉握着段音鹤的手腕起身,笑意吟吟的问陵野:“怎么你还留下来了?”
陵野皮眼也没抬,把回访表推了过去,眼神落在旁边的笔架上,意思很明显——快签。
裴不觉兴致勃勃的笑了一下,执笔写字。
虽然管理局早就管不到他,但看在059和陵野的面子上,做个回访不是什么大事。
段音鹤正静静的歪头看着他,眼神温软而安宁,笑花轻轻落在眼底。
乍一看,看不出一点身为仙尊大人的清冷无情,或者锋芒毕露。
陵野一贯不久留,收回表格喝完茶就要走,裴不觉撩开珠帘送他出门。
时节很巧,恰逢涂川骨也要迎来新年。粒粒白雪从天穹飘落,使庭中青竹被雪压出个漂亮的弧度。
陵野随意扫了一眼,看见中央石桌上还有两坛好酒倚银剑,放置的双剑剑穗勾成同心结,白玉佩环一上一下的交叠。
想必裴段二人,平常就在庭中看雪对剑,煮茶温酒。
陵野微微挑眉,对裴不觉说:“知道他也是剑骨,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
裴不觉顿了顿,绯红的眼眸凝视着蟹壳青色的天空,纤薄眼尾弯出暖意。
“……他和我不一样,这样就很好。”
两柄长剑在风雪中相依相偎,在彼此身边,不是器物也不是工具,只是雪落时分,相逢的知己。
陵野的身形消失在漫天风雪中,段音鹤在内室久等不到裴不觉回来,有些疑惑的推窗向外看。
檐下新做的红灯笼烛火燃照,裴不觉站在雪中,绛衣赤如新火。风声忽起,剑气如芒斩出,却在末端轻轻收势,轻佻的蹭过段音鹤的发冠,打落了一支银簪。
裴不觉笑眯眯的挑起剑尖,如同少年公子般浪荡轻狂,他用段音鹤没办法拒绝的语气散漫调笑道:“仙尊,输了的话,今晚可就要哭了哦。”
段音鹤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起来,轻轻应了这道暧昧的邀约。
长剑相撞,贯日白虹,寒芒胜似昆仑雪。昔年枯骨已毁,而今临风一醉,双双执手天涯。
最后剑尖滑过的时候没有指向要害,裴不觉挽剑收鞘,偏头轻吻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爱人。
段音鹤笑着牵住他的手,与他在雪中散步回廊。
雪霁始知春欲回,又是一岁岁月迁。
来找沈听川的时候是在电影院,他和陈冕的新电影正好首映,隔壁厅密密麻麻坐满了来支持的观众,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手幅,而主角本人则偷偷坐在旁边包场的影厅里,观众还多了个陵野。
银幕上的男主角被放大了数十倍仍然无懈可击,他们在背景音乐与景别的切换中念着彼此的对白,陵野抬头看了一会,面前多了一桶沈听川递过来的爆米花。
陵野很不见外的接过吃了两口,毕竟他们两个原来的世界都是不同走向的末世,共同话题相当之多,当然,互相切磋过的次数也非常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