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并不排斥朝堂上有些官员针对自己,或是朱允炆一系运用某些手段对付他。但是,这种斗争应当基于一些基本的底线,譬如不应以他人之生死和毫无底线的行为作为针对自身的工具。
在这个朱允熥眼中,这是绝对无法容忍之事,就像此刻的丹宝阁,为了针对朱允熥,竟用微薄的灵石迫使那些负责仙王府营造的修士们,不得不征召一批老弱病残去承担重体力劳动。
在这种情形下,为了加仙王府的筑基进程,这些老弱病残仅拿着最低级的灵石报酬,却被迫干着越常人的繁重工作。他们的处境之艰难与绝望可见一斑,更有甚者承受不住劳累与欺辱,直接陨落在工地之上。
所有这一切灾难性的后果,都被归咎于朱允熥一人之身。凡人只知这仙王府乃是为朱允熥所建,于是,王府建造过程中的任何不公正之事,都将无情地压在他的头上。
这种阴毒的图谋,真叫人愤慨至极。它已然触及到了朱允熥的原则底线。
朱允熥已做出了决定:既然他要在仙廷之中执掌权柄,那就先从这丹宝阁着手。假若能将丹宝阁的权力牢牢握于手中,也将是一桩极为有利之事。
而对于丹宝阁阁主赵勉,他在此时朱允熥心中的评价,早已跌至谷底。本欲带着愉悦心情巡视新修仙王府,却不料揭示出如此丑陋的内幕,使得朱允熥的心情顿时变得恶劣。
稍作沉默之后,他对那名丹宝阁执事言道:
“自今日起,严禁有任何虐待乃至过度压迫这些劳作者的行为。无论他们是否年迈、体弱、患病或身份卑微,都必须善待。你们若胆敢再次抽打他们一鞭,我必将回敬你们十鞭;倘若胆敢强迫他们做过酬劳或是不平等的苦差事,我定会让你们付出更沉重的代价,听明白了么?”
丹宝阁执事垂,面露无奈之色:“但是,殿下,如今这般灵石不足,如果依照您的意愿正常行事,恐怕仙王府将无法顺利完工。”
朱允熥面色一凛,坚定地说:“修不成,便不修!此事你只需依我所言办理。须知,丹宝阁阁主虽威势一时,终究不过是个阁主而已,而我是大明皇族的裔孙。我有的是手段,足以制衡阁主你。”
那名丹宝阁执事连忙应承:“下官谨遵殿下行止,即刻按您的旨意执行。”
朱允熥神色稍霁,紧接着正色下令:“我意已决,王府的建设规模须予以缩减,在原有的华宅基础上略加修缮即可,无需再扩增规模,也无须打造更多奢华设施。”
丹宝阁执事疑惑不解地问:“可是殿下,此乃皇上钦点赐予您的一座宏大仙王府。如今骤然减缩规模,只怕……”
朱允熥皱眉示意,执事立刻识趣闭口:“下官多言了,马上遵照殿下的旨意行事。”
朱允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先前的过失,就看你接下来如何弥补了。记住了,从这一刻起,无论你是何身份,属于谁的下属,你只需对我一人负责,并且不必心存丝毫畏惧。”
天穹欲坠,吾为你支撑,尔只需遵循吾之意旨,以仙廷户政司划拨之灵石,将原有之仙宅予以修葺便可,这笔灵石应足矣乎?”
户政司主事颔道:“仙廷户政司所拨之灵石,确仅够于原址之上略作修缮之举,欲扩建成如斯宏大规模,则断然不足矣。”
朱允熥点头示意,“如此便好,照吾所言行事便是。”
户政司主事又小心谨慎地言道:
“殿尊,若您之仙府不再扩张,其规模必大打折扣,殿下您可曾在意否?”
朱允熥深深吸一口气,缓缓言道:
“相比之下,朕更为在意尔等手握些许灵石,却雇佣众多劳力,令其从事价值不符之苦役。”
听闻此言,户政司主事面露愧色,恭恭敬敬地向朱允熥磕了个头,说道:
“殿尊,您今日之所行,令微臣深感羞愧,实乃颜面无存……微臣平生所见之皇族中,未有比殿下更为体恤民生者。昔年诸多亲王,为使自家仙府更加恢弘,不惜手段,甚至逾越规制,又有何人曾顾及修筑仙府工匠们的生死安危?而今皇孙殿下您却迥异于众。虽皇上赐予您的仙府规格宏大,然而因户政司拨付之灵石稀少,您不愿让这些老弱病残承受过多辛劳,宁可削减仙府规模,此举实令微臣钦佩不已。”
朱允熥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无需多言,即依吾命行事,倘若有户政司官员寻你,即派人知会于我,此事由我亲自应对。”
听罢此语,户政司主事无奈地苦笑一声,言道:
“不敢欺瞒殿尊,至今为止,修缮仙府之事,户政司几乎不予关注。此或可视作一种针对殿下的态度吧,他们仅仅拨付些许灵石,并派遣微臣这般小小的主事前来督察此事。显而易见,他们对此并不上心,不但给殿下增添困扰,更是存心刁难。”
朱允熥却淡然一笑,言道:
“如此甚好,他们不插手其中,你正好以此灵石,迅将吾之仙府修缮妥当,规模稍小无妨,足以栖身即可。”
主事肃然领命,朱允熥亦不再赘言,转身离去。
原本在他看来,若按皇上所赐之仙府规模建造,那仙府太过庞大,颇显浪费。反正他自我定位为未来之天帝,皇宫已足够他居住。此刻实在没有必要耗费资源,去构筑那样一座庞大的仙府。
朱允熥离开后,一名随侍在其后的锦衣卫对其言道:
“殿尊,此事是否需我等锦衣卫助您查探究竟,搜集证据,随后禀报陛下?毕竟户政司并未依照陛下的要求,为殿下的仙府修建拨足灵石。一旦上报至陛下处,只需陛下一句话,此事即可迎刃而解,且户政司定会遭到相应惩处!”
然而,朱允熥微微摇头,表示无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