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校方的谈话在开始时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军艺虽然是学校,却也是国家政府机关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因为考虑到拉投资等因素迁就俞家。
同时校方的态度也很明确。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们从不认为王耀是事件的主因。彼时王耀傻乎乎地选择全盘托出,而助教却在用最老练的说辞将全部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让前者扮演起了始作俑者的角色。但军艺是什么地方,两人一个揽责一个推责,究竟是谁心机深沉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然而王耀作为一个成年人,年纪尚轻不能成为他缺乏判断力且遇事处理不当的理由。在舆论呈井喷式爆以至于全校皆知的情况下,劝退处理已经是教组委讨论出的最温和的办法。
见王耀神色苍白,搭在膝盖上的手把裤腿揪出了一道道皱痕,系主任叹了口气。王耀曾是他最看好的学生,为人颇具才气却不骄不躁,身上有着近乎可贵、让人想要保护起来的单纯。
事情生后,他常常后悔自己不够细心。如果能早一点现问题,也许只需要一次谈话就可以解决。
“耀耀,这世上祸兮福所倚。”
在听到系主任亲昵的称呼后,王耀眼眶一红。军艺管理严格,错过饭点就只能饿着等下一顿。王耀在写歌时总会忘记时间,系主任现后经常装作遛弯的样子在门把手上挂点吃的。有时是肉夹馍,有时是馒头或是菜包子。
系主任抬手指向俞九如。
“如果你没有离开军艺就不会去参加节目,自然也不会认识他。”
“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
王耀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从未期盼此行会满载而归。劝退令白纸黑字地存在档案里,怎么可能说撤回就撤回。但光是听到系主任的这几句话,对他来说已是不枉此行。
“如如,咱们走吧。”
俞九如抬眸看向系主任。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很不好听,先向您求一个包涵。”
“如如”
王耀愣了愣。这是他第一次从俞九如的口中听到“您”和“求”两个字。
系主任“你说。”
“新人想一飞冲天靠的无非就是两点资本与才华。他不缺才华而我更不缺资本,我能带他走很远很远,远到将他的名字刻入华语音乐史上,也远到让所有德不配位的音乐人望尘莫及。”
俞九如直直看向系主任,目光中带着不令人讨厌的自傲。这份自傲放在别人身上是狂妄自大,在他身上却是对自身能力了如指掌后的成竹在胸。
“等到了那时,军艺是想作为母校出现在属于他的光辉史上,还是以识人不清乃至于误人子弟的负面形象被归纳为他人生低谷的一部分”
系主任沉默良久。
半小时后,二人从军艺离开。
待回到车上,王耀还有些飘飘忽忽的不真实感。他凑到俞九如跟前,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自家老板。
“如如我真能流芳百世”
俞九如什么玩意
论老板给员工画了张饼,员工不仅吃了,还积极主动地往上添砖加瓦让饼越来越大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他好笑地呼噜呼噜小太阳恢复了精神的毛脑袋,“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糊弄你老师,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王耀“”
无语凝噎,唯有泪两行。
媒体们一边靠着给苏肖的黑料添油加醋赚取流量,一边静悄悄地观察着俞氏影业的一举一动。在收到俞氏影业的记者见面会邀请函时,他们先是一惊随即赶忙收拾行李前往港都,分秒都不敢耽误,生怕被同行们抢了先。
记者见面会选在俞氏旗下酒店的商务会议厅中召开。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现场已是人满为患。除去各大媒体派来的代表外,还有俞氏的工作人员在架设专业摄影装备。
下午四点。
俞九如、秦屿、王耀和一位有些面生的老者一同进到会议厅落座。仔细一看,老人正是上午谈话的系主任。
有自家席执行官镇场子,俞九如快快乐乐地捡起了丢失已久的甩手掌柜人设,身前连个话筒都没放。
秦屿站起身,现场为之一静。
“先欢迎各位媒体的到来。”
话音落下,拍照的咔嚓声密密麻麻织成了网。秦屿耐心地等着他们把封面素材和配图收集好,随即继续道
“俞氏影业连同华国军事文化艺术学院做出如下声明我司旗下练习生王耀被曝生活作风不良,因勾引学院助教被军艺开除一事纯属造谣。”
这句话像是倒进了油锅的水,现场顿时哗然。老人适时地站起身。
“大家好,我是华国军事文化艺术学院音乐系的系主任梁朝晖,这次代表校方赶赴港都参与记者见面会。”
梁朝晖简言意骇地用几句话还原了两年前的事件真相。突如其来的二级反转听得在场媒体一愣一愣的。坐了快两百人的会议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能听到笔头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下面可以开始提问。”
媒体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议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他们并非没有想问的问题,但能不能问问的话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会不会得罪俞氏
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秦屿“如果诸位没有问题,那么今天的记者见面会到此结束。”
“我有问题。”
有家新媒体记者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