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杨意心笑了一下,沙哑声音闷闷的,“为什么救我?”
“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也解脱了。”
他恢复一些体力,重重地喘了口气,一鼓作气地跨上牧靳呈身体,像刚才一样坐在男人的腿上。
只是这会儿没有严丝合缝的拥抱,也没有类似担心的斥责按摩。
牧靳呈懒懒靠着,身上的人比他高出一截,唇和脸依旧是苍白的,眼里却是炙热的执拗。
“为什么帮我?”杨意心的身体还在轻微抖,筋肉痉挛恢复没有那么快,眼睫湿得分不清是泪是汗。
尾音是显而易见的颤意,这样卑微狼狈的模样,好像他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牧靳呈就这么瞧着杨意心,清瘦、憔悴,还有一种以前哪怕在抑郁时都没有的破碎。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牧靳呈的情绪被刻意掩藏,“从我到了这里之后做的那些疯魔事,你口口声声要死,而这里只有你我,你觉得得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证明与我无关?”
“杨意心,你省省,不用在我面前上演情深的好戏。”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自下而上的姿态与颤抖着的囚禁者形成鲜明对比。
“从头到尾,你不过是想拉我下水,你的那些惺惺作态不过是逼迫我妥协听话的手段。你不想放我走,但也不想要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所谓深情,所谓弥补,所谓占有,”牧靳呈的黑眸如墨色渲染,极致的冷冰中是了然一切的锐利,“不过是你做坏的借口。”
他冷面无情,将杨意心灰白的脸色尽收眼底,再不疾不徐递过话柄,“———对吗?”
不着寸缕的伤者,无法自救的被囚者,身处下位却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杨意心要的很简单,无非一个他。
但是五年恨怨洗涤,这恰恰是最难的。
这么多年,杨意心还是不会掩藏,他那点儿拙劣的演技和伪装全都败给渴求之下。
客厅里充斥着空调的冷气和外面闷热的潮气,缱绻的暖色灯光也变得刺眼难受。
明明杨意心是在上位的那个,明明在这间屋子里他才是掌控所有的人。
可杨意心感受到的只有恶寒。
牧靳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愿意就能一次又一次占有男人,让他变成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手脚的镣铐禁锢牧靳呈,杨意心掌控牧靳呈的自由,也得到了他。
杨意心没有半分快慰,背脊蹿上的阴寒令他止不住抖,汗毛倒立,心悸并未好转,但他不想在这场搏斗中认输,哪怕是低人一等。
牧靳呈说得对,爱意消磨,只剩病态的占有。
杨意心脸上的泪痕干了,扯了扯嘴角,手掌贴向牧靳呈的脖子,是一个抓挠的姿态,语气轻得好似会散掉,“是啊,我早就变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早就烂透了,牧靳呈,我要你跟我一起烂。”
第14章不干净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牧靳呈试想过无数次再见到杨意心后的场面,或许是各自体面,过往种种释怀在相视一笑中;或许是冷眼相向,对于重逢无动于衷,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不管是哪种,杨意心选择了最差的一种。
少年人的青涩冲动湮灭在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曾经的好感被消磨殆尽,遗憾扭曲成鬼魅,种子埋下怨恨足以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这场拥抱和占有迟到了五年,肢体相贴、热汗溢溢,亲昵的厮磨短暂地消除了久别重逢的生硬,两颗心的近在咫尺,皮骨之下是不同频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