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落下去了,那两个八卦者隔空看到童司韶,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童司韶盯着手机屏幕,埋头走过去了。
除了生死,没有大事,能够成为别人的谈资,大概也是一个人有幸贡献给社会的礼物。
谈到生死,终究要回到原处找裴意然。
童丽颖回来了,正站在裴意然身侧,俯着身子向他说些什么,看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裴意然表情漠然,对童司韶所讲的事情似乎无动于衷,最后开口不知讲了两句什么,把童丽颖打走了。
童丽颖走掉之后,裴意然一向挺直的背部突然垮了塌了,脑袋也垂下来,小臂随意搭在双膝上,下巴无力地贴在手背上,一副满腹心思无法排遣的模样。
四周树影婆娑,月光将他的侧影拉得很长,衬得他有些孤寂。
童司韶径直走到裴意然身边,他仿佛没察觉到,然而童司韶当面喊了他一声后,裴意然还是垂着头一动不动。
过会儿,他才抬起头,与童司韶对视着,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目光安静隐忍,身子也呈防御性地僵硬着。
被裴意然用那种眼神定定看着,仿佛有一根刺在童司韶心头戳了一下。
童司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裴意然的脑袋,就像摸一只因她而受了伤的大型忠犬。
裴意然停在那姿势里没动,脑袋顺势贴着童司韶的手心,拢上双眼,依旧默不作声。
两人保持着那种姿势定住了,稍顷,童司韶一个侧身,坐上裴意然的双膝。
裴意然睁开双眼瞅着她,眼神里有模糊的阴影,带着审视意味。
山上昼夜温差比较大,一阵凉风吹过,童司韶脖颈生寒,索性往裴意然怀里一缩,将脑袋伏入他的胸膛。
自然也避免了与裴意然漆黑的瞳孔对视。
离裴意然心口近了,童司韶现,裴意然的表情有多冷静,心跳就有多紊乱,仿佛平静的冰山下正酝酿着海啸。
童司韶惴惴不安,就像窥视到裴意然某种秘密似的,不由地将上半身悄悄往后挪了挪。
裴意然突然伸出手臂,将童司韶揽紧,他的手顺势滑入童司韶的衣兜,摸到里头的东西。
他顿了顿,把东西掏了出来:一张身份证和一叠现金。
身份证是从童家带出来的,童家也许觉得童司韶插翅难飞,当初并没有特地扣押她的证件。
现金是小姨临走前塞到童司韶口袋里的,小姨来见他们之前特地到银行取了大量现金,为了就是给童司韶以防万一。
铁证如山,这下穿帮了。如今除了跑路的人,谁身上会带着这么多现金呢。
况且童司韶还是个有前科的人。
裴意然的手一下子凉下来,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抿紧嘴唇,盯着那叠现金看着,渐渐地,从眼角到鼻尖都红了。
隔着衣物,童司韶都能感觉到一种愤怒的情绪控制着裴意然,使他身体紧绷,微微抖。
童司韶心跳如擂鼓,绞着双手,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时候,裴意然突然低头凶狠地吻向她的唇瓣。
那热切的动作具有一定的占有欲,但又饱含着苦苦克制。
裴意然的吻比想象中的炽热持久,与其说他在满足自己的欲望,不如说在表达深沉的情感。
童司韶被吻得目眩头晕,有点难以招架,心里觉得这样继续下去不行,可是浑身无力,难以自控。
当浑身都要烧起来的时候,童司韶费力睁开双眼,看着那张离自己非常近的脸。
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裴意然失去了平时高冷的模样,双眼微阖,眼睫轻颤,剧烈喘息情动不已。
童司韶不由也闭拢双眼,再度沉溺下去。
若不是童司韶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也许他们之间该生的事会提早生。
即使这样,铃声也无法响醒裴意然的沉迷。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迫使童司韶强行推开了他,随即看了一眼跳到屏幕界面的名字。
一看到“童爱国”三个字,童司韶登时清醒了。
童爱国这么快就知道童司韶的手机被破解了,看来盯她盯得很紧。
童司韶一阵心烦气躁,猛地一摁关机键,到了这地步,接与不接没两样了。
裴意然将头抵在童司韶的肩膀调整气息,隔了半晌,沙哑着声音问道,“就这么讨厌我?这么急于摆脱我?那为什么要对着干扰器向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