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寒冷寂静的空气压在他的头上肩上身上,祁岁桉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尽管陆潇年眼睛里的红潮渐退,可祁岁桉仍心有余悸。他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他,于是他试图转移注意。
“危机已平,陆将军重回巅峰,咱们也该坐下来聊聊过往了。”
过往。
短短二字,令陆潇年恍惚一瞬。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那短暂的过往这几日反复在他梦境中一遍遍上演。梦里是落进他手心里的滴滴清泪,是蹭在他颈窝绵绵痒痒的触感,是喷在他耳廓滚烫灼热的呼吸,是慌乱无处可藏的重重心跳。
目光在那双眼睛里反复探寻,试图找出与梦中之人哪怕半分相似模样,但终以徒劳告终。
这不再是五年前的人,莫要再被骗了。
陆潇年兀然收回了手,“去换新的饭菜来。”
那些面壁而立、恨不能是真聋的侍卫们意识到这是对他们说的,慌不迭回复,“是。”
说完陆潇年头也没回,抽身离开,弯身跨出了那道窄门。
*
次日,陆潇年睡到日晒三杆,被门外的侍卫叫醒。
“将军,不好了,老西城那边出事了,禁军副都尉石怀德在外等着求见,说无人敢管,只能请您去看看。”
沉在梦里不愿醒来的陆潇年,烦躁地翻了个身,才想起现在禁军、殿前司和枢密院都归他管了。
“更衣。”他嗓音暗哑,喉咙似是被什么火灼了一夜。
侍卫一边给他更衣,一边将大致情况汇报了一遍。
原来经过几日断断续续的雨水冲刷,天蓝如洗,清晖普照,墙角背阴结了一冬天的冰著子早也融化得干干净净。
沟渠满涨,污水久久不退。
京城民居接栋连檐,巷陌壅塞。一时间臭气盈天,民怨沸沸。
官府虽派了军巡铺和潜火队上街用水龙往外抽水,但收效甚微。
盛京地势西高东低,污水流进了东城大户人家,于是就有人连夜将西城通往东城的街道用沙袋堵死,还不许西城百姓通过。
可总有要出来寻生计、看病的百姓要出城,但被巡兵拦了下来,双方起了冲突,还将一个老翁踩在污水里,活活淹死了。
陆潇年微微蹙眉,“那究竟是谁让封的城?”
“好像、都传、应该是……”侍卫的声音低了下去。
双臂展开的陆潇年瞪他一眼,那侍卫赶忙低头到,“九殿下。”
“扯他娘蛋。”
陆潇年低骂。他都已经把人藏起来了,看来仍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去看看。”
来到后院马厩,陆潇年随意牵了匹马。追疾一旁急得又哼哼上了,陆潇年抓了一大把草料喂给追疾,“你蹄子白,脏了还得给你洗。”
说完他跨马头也不回地离开,追疾急得在他身后嘶鸣。
街上的确混乱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不过说起来,盛京已经三五年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确实也的确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