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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才人主子,陈公公在御前伺候皇上,千叮咛万嘱咐,勿要迎主子去御前伴驾。”

婉芙漫不经心吃了两颗莲子,拿帕子擦去指尖的碎屑,淡淡一笑,“有?劳公公回去通禀皇上一声,嫔妾午前受了寒,不能?侍君,皇上要想召人侍奉,尽管去找江贵嫔吧。”

那小太监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么?回去传话?,皇上还不得摘了他的脑袋。他可不敢,忍不住咽了咽唾,干笑一声,“才人主子……”

婉芙直接抬手打断他,扶着千黛起了身,“本主乏了,你退下吧。”

……

乾坤宫

已是深夜,陈德海端着茶水,恭敬呈到?御案上。

他觑了眼皇上的脸色,好几?回,不知该怎么?回泠才人的事儿。

自打皇上从坤宁宫回来,脸色虽然平淡,这殿里气压却总有?些低,数九寒的,即便生着龙,也让他毛。

尤其是后午来了两个?大?臣秉事,皇上罕见?将两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斥得他差点跪在上。直到?皇上遣他去金禧传话?,他才明白?了缘由。

皇上复位江贵嫔,想必泠才人心里是有?气的。

后宫里谁不知泠才人与江贵嫔不合,谁叫江贵嫔有?本事,怀上了龙裔。虽说在孕里确实脑子不开窍,干了些蠢事,可今日这么?一茬,好似把江贵嫔打醒了,偏殿那番哭求,又失了龙种,宁国公府毕竟没倒,有?世家盘根错节在那,皇上怎能?不照顾怜惜着,复位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于泠才人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那日咸福宫动静闹得大?,江贵嫔心里指不定怎么?嫉恨泠才人,今日小产,没将泠才人拉下去,日后只怕泠才人是没有?好日子过。

料想皇上并非全然不在乎泠才人,可君王的决策,哪用得着去跟一个?女子解释。

皇上是九五之尊,人人奉承,即便有?心,也拉不下这个?脸。怕是就等着泠才人巴巴来求,再顺水推舟,故作顾全大?局解释。

皇上能?开口吩咐他去传泠才人,已是做了最大?的让步,偏偏泠才人不识好歹,竟还敢说出那般话?!皇上待江贵嫔和泠才人的态度,后宫有?目共睹,泠才人圣眷正浓,江贵嫔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

李玄胤瞥了眼呈上的茶水,手中的朱微顿,脸色淡淡,若无其事道:“人来了么??”

陈德海心头一咯噔,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垂低了脑袋,道:“回皇上,泠才人午前受了风寒,正病着……”

“真病了?”李玄胤倏撂了,脸色一瞬就冷了下来。

陈德海还哪敢再说,扑通跪到?上,生怕皇上因?泠才人迁怒。皇上是不会责罚泠才人,可他就不一定了,“皇上息怒!”

“金禧可请了太医?”李玄胤摩挲着扳指,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德海早就打探过,泠才人这编瞎话?是都不带做全的,说是病,却请也不请太医。这不直接明摆着,是与皇上置气了吗!

他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泠才人不怕皇上,他可不敢犯这欺君之罪。

陈德海半晌没答话?,李玄胤斜睨他一眼,吓得陈德海忙低下头,一咬牙直接回道:“皇上,泠才人方经过白?日那番事,怕是没反应过来,正难受着呢!”

李玄胤捻着扳指的手一紧,板着一张脸,冷声斥道:“朕是这下的皇帝,又不是她?一人的皇帝,这后宫也不只有?她?一个?女子,她?是要朕整日围着她?转不成!”

“哎呦,皇上。”陈德海自顾打了一把嘴巴,“是奴才嘴笨,奴才想泠才人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她?是什?么?意?思?”李玄胤将手中的奏折甩到?御案上,吓得陈德海一机灵,听着皇上怒斥道,“她?就是心里怨朕复了江氏的位份。朕都没怪罪她?,那个?奴才的事儿,她?还想要朕怎么?做?让江氏无故丧子,让后宫寒心?她?把朕当成她?一人的皇帝了?光凭她?差遣使唤,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敢给朕脸色看!”

陈德海一面听着皇上暴跳如雷的盛怒,一面连声应是。心中惊骇,皇上一向喜行不怒于色,这还是头一遭,因?着一个?嫔妃,像怨妇一样?这么?多的牢骚,确实难得,这泠才人确实有?本事。

李玄胤说完,也察觉自己抱怨得太多,轻咳一声,脸色依旧难看,“罢了,今夜歇在乾坤宫。朕倒要看看,她?要跟朕闹到?何时?!”

陈德海心里默默为泠才人鸣不平,皇上召谁侍寝,本就是皇上说的算,泠才人今夜要是哭着来乾坤宫求皇上收回成命,才算是闹。这般不声不响的,分明是皇上一人唱独角戏,单方面火,泠才人何时?闹过了。

但他不敢说这话?,他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每说的一句,自然要处处合皇上心意?。

“皇上,奴才倒觉得,泠才人正是因?顾忌皇上的考量,今夜才没过来。江贵嫔那番情形,后宫主子们都是有?目共睹,皇上若不表态,就是寒了人心。泠才人正是明白?,才不愿让皇上为难。可也是心里难受,怕到?了乾坤宫,只怕让皇上更加两难,才故作称病。”

昏的烛光映着金玉堆砌的墙壁,殿内一时?静下来,陈德海埋着头,没再多说。

皇上自有?皇上的心思,皇上不言,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说到?底,眼下皇上还是乐意?宠着泠才人,就等着他为泠才人找借口。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只要哄得皇上高兴,皇上认为这样?就是这样?了。

至于泠才人那头,他相信泠才人又是给皇上下套呢!皇上这股火非得出来不可,依着泠才人的聪慧,怎会因?这点小事跟皇上大?吵大?闹,失了圣宠,致使自己在后宫里寸步难行。

他若没猜错,明儿个?泠才人就该来御前哄着皇上,皇上不仅不会责怪泠才人,反而会因?泠才人受了两面的委屈,而更加怜惜。

良久,李玄胤已经缓下神色,漫不经心道了句,“她?能?有?你说的这般懂事?”

陈德海忙开口应和,“奴才瞧得出来,泠才人在大?局上,是真心为皇上考量。不然上回咸福宫那挡子事,泠才人也不会二话?不说甘愿受罚,还求了庄妃娘娘,摆平了前朝的舆论。想必泠才人心里把皇上看得比什?么?都重?,不愿让皇上为难!”

这最后一句,可是十足拍到?了马屁股上。

李玄胤龙心大?悦,面上却不显,记起那日,那女子在殿里求他,在这张御案上做的事时?,他竟有?几?分意?动。不可否认,这女子很会取悦他。

李玄胤拂袖站起身,这番动作让陈德海一惊,这深更半夜的,他竟下意?识以为,皇上要去找泠才人。

李玄胤看一眼外面色,指腹捻了捻拇指的白?玉扳指,“罢了,今夜歇在乾坤宫。”

“是。”陈德海将要遣人伺候皇上盥洗更衣,又记起一件事,“皇上,被泠才人带走的那奴才,是咸福宫的云莺。”

云莺,本就是皇上安排在咸福宫的人,当时?情形混乱,陈德海也云里雾里,谁会管那个?奴才是谁。直到?后午,云莺给下面人送信,他才知晓,原来江贵嫔责罚的人,竟是云莺。这就更洗脱了泠才人的嫌疑,云莺是皇上的眼线,又怎会与泠才人合谋,害了江贵嫔腹中的龙嗣。

李玄胤垂下眼帘,指骨叩了两下御案,“既然去了金禧,就留在那,尽心伺候泠才人。”

陈德海一惊,低头应下。泠才人谨慎,身边也就有?三个?贴近的奴才,如今多了一个?云莺,那泠才人做什?么?,说什?么?,岂不都落在了皇上眼里。

虽说,皇上在各宫所多多少少插了人手,但主子们贴身伺候的,还是自家的人。云莺入了金禧,也就意?味着,皇上在泠才人近身,插了人,他捉摸不透皇上的意?思。

若是他日泠才人知晓,自己贴身丫头竟然是皇上亲信,不知会如何作想。他默默为皇上祈祷,依着泠才人的聪慧,云莺若是贴身伺候久了,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一时?竟分不清,皇上此举,究竟是为了知晓泠才人近况,还是为了看住泠才人,不要在后宫动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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