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蔚忽觉很遥远。
电话那头的小助理“喂”了半天,见没人应,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听不见殳蔚在讲话:“小灿已经在楼上了,给新娘子试改过的礼服,改过的完全看不出痕迹,更好看……不对啊,你不是去找人了吗,找到哪里去了?”
明江唐的手从洗手间门把上撤下,关了里头的灯。再眸光看她时,步伐也朝她而来。
殳蔚仿佛中了定身咒,挪不开步。眼睁睁看着他横跨客厅,越走越近。
她嘴唇微张开,记起这通尚未挂断的电话:“我……我就在楼下,一会儿上去。”
话音刚落,因揿灭手机而垂下的目光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她心慌到眼前发晕,不敢再去看他。生怕是自己认错,又怕真的是他。骤然想到自己此刻戴了口罩,又是最蓬头憔悴的几日,他或许根本认不出她……
人在最茫然无助时,总会用各种心理暗示来安慰自己。
她也不例外。
扶在门框上的手,因紧攥的力,指甲盖泛白。她所有余光里只有白衬衣,强迫自己开口时,赫然发现声音提不起力,闷在口罩里更显低小:“对不起,可能走错……”
有什么出现在眼前。
脸上一轻,是和空气接触的微凉感。
他摘了她的口罩。
……
所有言语堵在喉咙,在这一秒被悉数粉碎。
殳蔚惊到抬头,陷进那双看过千万遍的眉眼里。是他,是明江唐……
明江唐眼眸垂得很低,好似也因太久没见她,想把她的此刻和过去在脑海中重叠:“不认识我了?”
她说不出话。想笑,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终于找回了失去数秒的声音,压不住那浅浅的颤意,“记得的。”
他默不作声,朝她又近了小半步。
殳蔚忍住想要退后的,听见他低声道:“再说一次。”
声音也有了变化,比年少时更低沉,更有质感。是在未露面时,女人也会隔着屏幕幻想的声音。
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觉两人都古怪得很。她是中了魔,他是猜不透。
“记得啊。”殳蔚小声重复。
有门被撞开的声音。
“小明——”
长卷发女孩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望见两人时,停了脚步。
殳蔚眼底惶惶,迅速扯上口罩,快速说了句“先走了”,和门口的女生擦肩而过。
……
进了门,她还游走在失魂落魄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