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措地捏着小挎包里油纸豆馍堆,撇嘴就落泪。
齐梓华心知肚明,抚摸她的头耐心安抚。
这又让殳蔚回忆起过往年岁时光,她跟着陈消混迹桐乡山沟街道,摔得一身伤回家,殳琪边给她涂抹上红花油,边替她擦泪的场景。
哄着她喝水吃糖,发觉她口袋里紧攥的小干粮后,又让她先吃着垫腹,吩咐家中阿姨煮饭。
甜腻绵软的糯米和红糖混着苦涩的泪水咽下腹中,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一处紧闭的房门,上面挂着长腿粉红色顽皮豹。
直到“咔嚓”门锁转动,那扇大门重新打开。
……
殳蔚哭得眼泡鼻泡狼狈地转头,对上杵在门口,不高不矮,眼神比表情更寡淡的黑衣小胖子。
一个哭成花猫脸边抽泣边鼓着腮帮嚼着吃的,一个手搭在门把一动不动,雨伞还往下淌着水汇成一滩深色墨迹。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直到齐梓华碰巧从厨房走出,打了圆场。
明江唐蹙眉首言:“这羊角辫,是什么?”
齐梓华道:“这孩子说话贼闹心,小蔚比你小一岁,是妹妹。”
明江唐脸色陡变:“谁生的?”
齐梓华无奈,三言两语帮助自家儿子回忆前段时日提到的寄住之事,推赶着他,压下肩膀,坐在殳蔚身边:“以后就是同学了,认识一下。开学了要带着小蔚和班上同学一起学习一起玩,知道吗?”
“我不要。”他面无表情一口否决。
无聊又繁琐的苦差事,从不接。
吃了齐梓华的一记暴栗,明江唐犹带警惕和哀怨的目光瞪向她——
半湿不干的头发粘在额头,羊角辫和旗袍的搭配在他看来就像上世纪的奇装异服,外加哭得眼肿脸花,嘴角边还沾着豆粉。
皮肤显然被烈日天晒得黑了一圈,手臂呈现两种截然不同肤色。
很瘦,像发育不良。
那时的殳蔚在明江唐眼里,活活就一胆小爱哭的小村姑形象。
殳蔚却丝毫不觉畏惧,抽动鼻翼间,眼泪奇妙地止住。
眨眼两下,她更留意的地方反而是——
这小胖子虽然体型大,圆而壮实,但近看五官很正,或许瘦下来比桐乡第一美少年陈消也差不了多少。
那双尤为突出的丹凤眼,完全继承了齐梓华的基因。搁在少年的面容上,少了份柔媚,多了丝犀利和冷淡。
那时的殳蔚尚不明白,同样是这么夺目的天赐眼眸,为什么他眼底全然不见春风和煦,反而如同这烟雨朦胧的七月梅雨,蒙着一层冷秋似的薄雾。
……
殳蔚将油纸包伸到他面前,白糯的豆粉馍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和初见的陌生朋友分享:“你想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