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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窝窝头草坡（第1页）

洛邑西郊的龙门山，彩旗招展，锣鼓喧天。赛场外的车马拥堵在进山小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和选手家人把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挑担做生意，兜售门票，下单投注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处都是“级逃生”的旗帜和招牌。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余福记”糖果的招幌和横幅：“级逃生，必有余福。”、“此生甜蜜，就在余福记。”

还可如此结合宣传，臭臭开了眼界，估计“余福记”就是副使口中最大的赞助商家。

至于食时，一百名背上自己“名牌”的选手，全部被带到一个长满绿草的山坡下，草坡在一块平地上猛然隆起，像一个巨大的窝窝头。山坡约五、六十米高，一百多名选手在坡底围成一圈，到达坡顶的斜坡距离大约八、九十米。

草坡上堆满了竞技所需的武器、食物和野外生存用品。

不过，物品离人越近，价值越低。例如：在仅几步之遥的地方放着一大捆草绳。当然，翻越悬崖峭壁能用上，可要用作武器，用绳子去勒死人，可比随手捡个石头砸人费劲多了。

山坡上零零星星放置了食物、止疼药粉、跌打膏药、衣服、火石，茶杯，布包。最好的东西在坡顶，虽然看不清，赛事组织一再强调，坡顶上有一张弓，两根长枪、三把刀、一匹马和一块免死金牌。牛肉干、馒头、大饼、馍馍，各种食物，不怕没有，就怕你背不动……

每个选手身后则完全不同，臭臭后边是一小段草坪，然后空空如也，那里不是陡坡就是悬崖。他右侧是一个如柳叶般狭长的湖泊，左侧是稀疏的松木林子。正对面因为山坡阻隔，看不出是什么，但往后更远一点，是茂林密布的高峰。大约先是开阔、平坦的草地，然后是陡峭的上山路。

龙门山是皇家后山，只有皇室成员才能进山游玩，所以，选手都不了解山势，或许，少数几个高官子弟可能听人描述过。

总体上说，选择皇家后山还算公平，最不公平的是出点。他能看到十米远处是三号热门“宋青晏”，背上的“名牌”刺绣在朝阳之下挺刺眼。十五米、二十米远还有几人，估计离不开一二号热门，要知道，那些人家可不差钱，而且是奔着夺魁而来。

最令臭臭觉得解恨的，或者说组织者还良心未泯，就是那张弓在坡顶，几袋箭却落在身前几米。那些赞助了几百银元的公子哥，因为位置前移，反而无法立即获得箭矢。不然，他们在山顶拿着弓箭，再要骑上马，在开阔的坡地上，没有人能逃掉。

左侧最高处，还有一个靓丽身影，衣袂飘飘，不用说，那就是十号热门凌潇云。虽然有点远，但露出的细嫩白手在绿草地上闪着迷人的白光。

千万别小看一、二十米的距离，因为是爬坡，“窝窝头”开始的坡度陡峭，一口气最快冲刺五、六十米。而对于前面一、二十米的选手，刚好以最快度冲到平缓的坡顶了。

抢跑呢？这种念头就不应有。抢跑者，立即判出局，相当于斩立决。

臭臭跑得快，即便觉得自己是“飞毛腿”，也不大可能最先到达山顶。与其说是几十米的距离，不如说是好几百两纹银的差距，奋力一跑就能抹平，那也太小看金钱的作用了——他唯一的策略是溜之大吉。

他赶紧估摸了一下最佳路线：抢先进入左侧松木林，然后从山林侧面登上对面主峰，那里有大片密林可以藏身。

可摆在面前的武器和丰厚物品诱惑力太大了。有一件东西特别吸引臭臭，就是那匹黑俊马。尽管是在山顶，依然能看出那匹马油光黑亮，英姿矫健。

“那是我的。”臭臭想，“是专门为我准备的。”臭臭刚刚体会了骏马奔腾的豪爽，又不得不把马卖掉。现在又有骑马机会，而且是一匹宝马，可以用来“活命”的宝马。

臭臭知道现在没机会拿到，但还是心痒痒的。

要不要拼死一搏呢？一定会有对手捡到刀枪，正等着他自寻死路。可人就是这样，理性是理性，真遇到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大多会昏了头脑。

这时，臭臭注意到三号热门宋青晏回过头来，不停做鬼脸。臭臭不确定是不是冲他而来，肯定是冲着后边一圈人，展示着他该死的优越感。

当时，太阳有点刺眼，臭臭正想的当儿，铜锣已经敲响。

那一瞬间，半数人争先恐后往坡顶冲刺。臭臭错过了，错过了最后一丝拼命时机！赶紧逃命吧，那个最先抢到黑骏马的人可别得意太早，他还会想尽办法夺走。

臭臭迟疑了一下，还是猛往前跑，他不能忍受在两手空空的情况下离开，他拿起眼前的一捆草绳，一包肉干。他顾不得那么多，看到什么捡什么，东西少得可怜，有一件是一件。

看到前面十米还有一个鼓鼓的布包，臭臭看到还没人冲到山顶，又向前疾跑，拿上布包，才返身跑上左侧的松林。

臭臭边跑边扭头观察。已到山坡顶点的选手，开始互相厮杀。可以想象，那场面非常惨烈。他想，取人“性命”之事，他还不大习惯下手。如果有机会，他想立即干掉的只有宋青晏，这人感觉太可恶。

正跑着，侧面突然飞来一块石头，因为扭头回看刚好看到，他赶紧低头躲过。

“噗嗤“，他的脸上立刻溅满鲜血。用手一抹，那不是红色颜料，是鲜血，是真的鲜血。只见右侧男孩已颓然倒地，他躲过的那块石头还是砸到了身边“逃命”的人。

臭臭踉跄了几步，拼命冲上松林。黏黏的血液让人觉得恶心，比赛的惨烈程度出了他的想象。

一种恐惧突然袭来，肾上腺素在体内急分泌。他让一捆草绳横跨肩腰，把布包背在一侧肩上，臭臭使尽全力，不停奔跑，直到逃出所有选手的视线之外，才开始慢跑。

虽然腿脚酸痛，臭臭仍然坚持沿路往上，脚没劲了，就用手爬。接下来，时而跑，时而走，时而爬，尽可能远离对手，不敢停下来查看布包里的物品，偶尔停一下，也是观察四周是否有人追踪。

在林子某个转弯的高处，还能看到选手在草坡上你争我夺，不少人躺在地上，已经被“杀“身“亡”。有幸逃出的人已经消失在林子里或跑到对面的地带。

黑骏马呢？他的目光不觉开始搜寻，突然从草坡对面奔出，一会儿又消失在草坡背面。马上是一道靓丽的白影，头上的辫子蹦得老高，应该是凌潇云就是。

在臭臭思考“作战”策略时，其他人同样在思考。凌潇云的目标同样是那匹黑骏马，快到坡顶时，眼看就有人提前登顶，她吹了一声口哨，黑马神奇地朝她走了过去，她骑上马，顺手捞走了“免死金牌”。

当她再想去捡那张弓时，李天佑与何俊驰都同时扑了过来。他们未必想要那张弓，但这张弓不能落入骑马和善射的人手中。他们清楚，单打独斗没几人是对手，弓箭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第一、第二热门在坡顶碰头，就在同时拿到那张弓时，稍微一动手，现势均力敌，谁都没把握一下取胜，很可能在混乱的情形中遭人暗算。

可是，因为一张弓，他们又必须分出胜负。

这时，宋青晏夺得一把刀，朝着何俊驰砍了过来，何俊驰用力拉过弓来阻挡，大刀砍在弓弦上。刀虽钝化，却足够把弓弦砍断，刀上砸开的血包，蹦的三人脸上都是。

一刀下去，棘手的弯弓归属问题，迎刃而解。

李天佑和何俊驰扔下弯弓，各自捡了一把长枪，而奔上了其他冲上山坡的选手。啪——啪——啪——，啪——啪——啪——，两人一下就挑翻了十几个人。宋青晏见势不妙，已赶紧跑远。

不知是真血，还是假血，大家都血光满面。厮杀缠斗，场面特别激烈，观众远在场外都热血沸腾，激情呐喊。热门选手更有一批少男少女支持，举着条幅，大喊着他们的名字。

“李天佑，李天佑……”、“何俊驰，何俊驰……”还有各自家人喊着名字，此起彼伏，场外亲友也在进行着另一种形式的助威嘶喊比赛。

幸亏跑得快。

跑着跑着，已经开始下坡了。在左侧松林和主峰之间，有一段开阔的峡谷。在那里，肯定会与草坡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的人狭路相逢。

留在稀疏的松林，很容易被找到，死路一条。穿过峡谷，难免有一场打斗，生死未卜。好在实力强劲的绝顶高手还在草坡收集食物和“名牌”。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为了走进密林主峰，臭臭纵然暴露，也无路可退，没有选择。他顺手捡起路边两块石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