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曼君视线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再次抬眸看向季归峤离开的方向,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她叹了口气,自己也私下里问过顾衍行,但他似乎很回避这个问题。付曼君这些日子帮他上药,又给他喂药以及他如今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乖乖吃饭。
这样反常的乖顺,一时间让付曼君也没了主意,再就是近段时间以来,她将季归峤与顾衍行两人之间的关系看在眼里,顾衍行似乎有些抵触季归峤的靠近。
“哇!是马克笔!归峤姐姐给我买了马克笔。”小慧坐在一旁的亭子里,旁边陪着白露,她拆开季归峤送给她的包装盒子,里面是一桶24种颜色的马克笔。
“你会用吗?这么喜欢啊?”白露见她满心雀跃,小孩子的开心都写在脸上毫不避讳。
小慧将东西抱在怀里,仰着下颚看向白露,声音稚气又充满欢喜:“当然喜欢了,归峤姐姐送我的。这是我第一支马克笔。”
“哼,那我和栀子还送过你彩色蜡笔和彩铅呢,怎么不见你这么兴奋。”
“可是,我也不是第一次用彩色蜡笔和铅笔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师都会给我们的。”小慧看着她,声音原本从开心变得有些低落,她声音低低的嘟囔了一句:“要是还能上学就好了。”
白露见她如此,她有严重的先天性焦虑症,因此没办法与正常孩童长期待在一起,学校里的孩子多,性格也不一,小慧之前就是因为受到外界刺激,才出现的伤人行为。
“好了,我们小慧最乖了,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画画好吗?你归峤姐姐不是还送了你一套新的画本。”
“嗯。我要画出来,然后等归峤姐姐上班了再拿给她看。”
“嗯。”
“哇喔,我好棒哦。”
“对,咱们小慧最棒了。”
付曼君瞧着亭子里的两人,一唱一和的,她露出一抹缓和的笑容,摇了摇头,转身往提着东西往一旁顾衍行的病房方向走。
付曼君打开顾衍行病房的门时,他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听到门口的动静,顾衍行这才微微侧了下身体。
他看向付曼君,视线下移,眸光落到对方提着的袋子上。
付曼君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给,归峤给你的。”
顾衍行视线落在那个纸质的袋子上,伸出自己的右手接过。
付曼君仔细观察了一番他脸上的神情,见他没什么异样,随即出声叮嘱:“等她周一上班的时候,记得要好好道谢。”
顾衍行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神情自若,他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付曼君见他如此,便又交代了几句,他话语依旧很少,随后,她便出了病房。
顾衍行目送付曼君离开的方向,视线收了回来,他微微垂眸,眼神盯着自己手上的袋子,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伸手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直不大不小的抱枕,很柔软,捏起来也像是软软的包子。
他看了一眼这个抱枕的形状,是个馒头抱枕。就连上面绣的表情包都是可爱的笑起来的模样,有些与此刻顾衍行的气质截然相反。
他眼底原本透着几分怅然的神色瞬间消失,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将袋子扔在一旁,抱着那个小馒头,走到自己的病房旁边,顾衍行钻进被子里,整个人都趴在床上,他将抱枕拿在手上,紧接着将整张脸都埋进里面。
柔软的抱枕被挤压得完全凹陷下去,呈现出一层扁扁的形状,都瞧不出来是什么形状。
顾衍行像是要把自己完全陷进去,他用力的吸附,像是在闻味道,可是新的抱枕上除了一股奶香味和绒毛的味道,没有一丝季归峤的气息。
顾衍行甚至在想,她为什么不用一用然后再送给自己。紧接着,又想到自己这些天对她的态度。
她曾经那么想让自己远离她,这一刻终于到了,她很高兴吧,高兴得逛街给所有人买东西,也不忘带自己的那一份。如果是以前的话,说不定季归峤会亲自过来送给他,顺便陪自己一会儿,再离开。
可如今,她没有,她甚至也变得很少再见顾衍行,除非她当值,每每巡查的时候会来看他一眼。
而自己是怎么做的呢,他好像拒绝季归峤的靠近,下意识的往后躲,就连眼神都没有给她。
只有在季归峤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那种看她的冲动,抬眸记住她的背影。这些天,他记了很多遍她的背影。
顾衍行感觉到一阵窒息感,如果他这样把自己捂死,季归峤会不会难过,可能她就会来看自己了。可是,他又害怕她来,他也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
他将自己的脸露出来,侧着一边枕在抱枕上,柔软的触感像是季归峤的腿,曾经他也这样枕在她的腿上。
他眼底满是憋红的痕迹,一点晶莹从他眼角无声落了下来。
他克制不住自己去想季归峤,单单是隐忍就好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好像又病了,全身都痛,先是心脏再到脑袋,紧接着是逐渐席卷全身。
顾衍行这些日子一直如此,他克制、隐忍、煎熬,在季归峤看不见的时候,全身痛,痛得快要死掉,就像很久以前他濒临死亡一样,周围全是血腥味,他此刻嘴里也是。
归峤……季归峤……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默地唤着她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身上的痛苦好像减轻了一些,他额角鬓边有细碎的汗珠,嘴唇因为痛苦而出一些几乎不可闻的悲鸣。
他像是囚鸟,如今只能禁锢在自己规划的四方之地。
他一边渴望季归峤解救自己,一边克制住自己想要靠近她的想法,他眼角的泪水无声滴落下来,抱枕上浸湿了一大片。
最终,顾衍行无力地晕了过去,脑袋依旧枕在那个抱枕上。
夜幕之下,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季归峤躺在床上,她洗完澡,脑袋有些沉,一阵困意,她几乎是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