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在屋子里待很久,到底还是得避着众人的眼。
重新挽好鬓发,涂好唇脂,开门出来。
沈清棠立在廊檐下亲自来送他,明眸翦水,含笑盈盈,是画里明媚娇俏的姑娘走了出来,依依不舍送她的情郎。
裴琮之翌日却是去无沁斋说此事。
她是自己生母,婚姻大事自然由她做主。
只是母子俩先前闹得那样难看,如今他来江婉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怎么,有事求我便过来了?”
她一如既往的脸色冷,眼里也凉薄,轻轻笑,“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你堵着我不让我离开,却来求我,要我给你个圆满。”
他端盏饮茶,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江婉看着他胸有成竹,偏要挑事,“怎么不去听禅院?你那祖母疼你疼得眼珠子似的。如今这样大的事,你却不告诉她。”
她心里了然,“是不是你祖母看不上沈家那丫头?”
江婉点点头,“也是,那丫头模样生得是好,身世却是拿不出手看的,如何配得上他这心尖尖上的嫡孙。她原先想让沈家那丫头记在我的名下,想必就是存了断了你们可能的心思。”
“你做了她这么多年的好乖孙,如今要枉顾她的心意,强娶沈家那丫头么?”
她用了“强娶”这样不堪的词。
当初裴煜就是强娶她,惹出了这数不清的冤孽官司。
如今裴琮之要走他老路。
她真的是幸灾乐祸,不免嘲讽,“有你父亲的例子赫然在前,你就不怕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吗?”
被逼出家,就连挂在他名下的嫡女也不是亲生的。
这对一个男子来说,岂止是奇耻大辱。
裴琮之面色亦是如冷玉,清清淡淡开口,“她不是母亲。”
沈清棠从不是江婉。
她那样玲珑的心思,却是澄澈通透的,做不出江婉这样寡鲜廉耻的事来。
江婉听出他话里的暗讽,轻笑,“那我便等着看,看你们如何天翻地覆,以泄我心头之恨。”
裴琮之忽略她的咬牙切齿,径直问,“那母亲这是应了?”
“我不应,又能如何呢?”
她不过是个处处受他所控的可怜人,手里多的是把柄给他掌控。
但她也提醒裴琮之,“这亲事,可没有那样顺当。你那祖母,怕是存了让她进西院的心思。”
裴老夫人的确是存了这个心。
她近些时日身子越发不好了,又看裴景明日日恍恍惚惚,不成样子。那曹辛玉已然是不中用了,总不能叫他连个正经房里人都没有。
正逢沈清棠日日来听禅院伺候她,她眼看着,又想起了之前曾落下过心的亲事。
也隐隐要撮合两人。
府里人明眼都瞧着,这是裴老夫人想将姑娘嫁去西院了。
但谁也不敢明言,如今倒是叫江婉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