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之徒众多,已经除去十之,余下的人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江怀闲淡然一笑:“无用之人,留来作甚?”
阮恒了然,躬身应下。正事已毕,连忙召人伺候江怀闲沐浴更衣。梳洗停当,这才向山寨进发。
安坐在大堂伤首,江怀闲环顾满屋的名师真迹与各种金银瓷器,微微眯起眼。看来这群山贼的收获倒是够丰富的。想到山顶的粮仓足足可供他们两月之久,他唇边的笑容越发深厚。
“公子,在山下截获五人,应是山寨地漏网之鱼。”阮恒匆匆走入,拱手行礼道。
“带他们上来,”上山前。所有人都被清理干净。江怀闲正觉无趣。难得起了兴致。
几人被五花大绑送了上来,面上的神色有惊讶。也有惧意。毕竟山中数百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坐上这男子恐怕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纵使见着这男子俊美的面容,心底有几分惊艳,也不敢表现出来。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贼子,只是匆匆一瞥,就知此人得罪不起。几人武功平常,这点保命的眼色还是有的。江怀闲扫视着堂下的山贼,自从入门后,他们再也没有抬头,倒是识趣:“这样吧,若你们能说出些有趣的,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五人面面相觑,领头那刀疤男子想着这人非富即贵,应该不至于出尔反尔,率先开口说道:“公子一言九鼎,怕是不会与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
江怀闲美目一抬,这人倒有些意思,居然懂得用话堵他:“是生是死,就得看你们了。”
思前想后,刀疤男子寻思着他定然不会想要听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便直言道:“不足二十里外,锦军有几千人驻扎。”
听罢,江怀闲笑了笑:“你足够聪明,可惜此事我早已知晓。”
刀疤男一窒,半天想不出所以然,身后四人焦急地盯着大哥。半晌,其中一人耐不住性子,嚷嚷道:“昨夜我们洗劫了一村庄,得几车不俗的皮毛,公子若是喜欢,不妨拿去!”
公子哥儿素来喜欢华贵之物,看这貌美公子一袭素服,却是少见地软锦。腰间悬挂的青玉,雕刻细致,毫无瑕疵,可见并非凡品。但面色略微苍白,似是体弱,穿戴毛皮极是适合,这人才敢张口。
睇了眼阮恒遣人呈上的毛皮,尚未刷毛缝制,脏污低劣,丝毫进不了他的眼。江怀闲一手支着下巴,淡笑道:“还有么?”
下面地人见他不满意,方才的镇定慢慢转为慌乱。刀疤男瞥见江怀闲似笑非笑的面容,心下渐冷,难不成今儿这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处?
不是没想过自己为非作歹,杀人无数,终有一日会死于非命,甚至暴尸荒野。但就这样被一个苍白瘦弱的公子哥儿玩弄在股掌之中,却令他无法甘心。
一人捂着腰上地伤口,咬咬牙,有些自暴自弃地道:“那就请公子听听我们兄弟几人,昨儿遇见的最窝囊的事。”
“哦?”墨眸瞄了他一眼,江怀闲兴趣缺缺,正想抬手,让阮恒结束掉这场临时起意的闹剧,却听见那山贼忿忿的话语。
“我们子时回程,半路遇见一婆娘,原想抓回来打打牙祭。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那婆娘伤了腰腹,两手空空的回来!”
见江怀闲神色一正,目光炯炯,刀疤男知他已是起了兴致。虽不知为何,可这性命算是保住了,急忙接口道:“那婆娘看似矮瘦,不但跑得飞快,腿上还绑着匕首。我们先前还以为是迷路的村姑,怎知她突然拔刀,伤了两个兄弟。”
话音一落,那两人连忙上前一步,卷起衣衫露出腰腹上已然抹了草药的刀伤。
江怀闲一看,伤口刀锋齐整,却并不深,可见持刀之人力度不足。不过一下子伤了两个高大的汉子脱身,那可恶地女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看他笑得愉悦,刀疤男再接再厉,粗声粗气道:“一时不察让这婆娘钻了空子,原想捉她回来好好折腾一番,出口恶气。可惜让她跑到锦国的营地,只好悻悻而回……”
江怀闲抿着唇,冷冷地看向他。
刀疤男后背一冷,立马住了口。回想方才的话,好像没有半点不敬之意,搓着手赔笑道:“公子金口玉言,是否这就放我们兄弟下山?”
美目一转,江怀闲轻笑道:“说这么一件事就想打发我了?”
见五人神色微变,他垂眸又道:“也罢,你们帮我办一件事。自此之后,我也不留难,如何?”
山贼们如何还有选择的余地,刀疤男沉吟一会,只得点头:“不知公子想要我们办何事?”
“很简单,送信!”江怀闲薄唇微微勾起,说道。
居然让山贼去送信,刀疤男算是前所未闻。转念又想到他们面生,乔装打扮一下必然能掩人耳目,心下倒是释然。送信不过小事一件,之后他们几人或是重操旧业,或是带着钱财隐姓埋名,挥霍玩乐自是惬意。
片刻后,小心接过信函,藏在衣襟之中。山贼们取回武器,便高高兴兴地下了山。
无字天书
没有点明送信的地方,山贼还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便宜。但是当阮恒派人领他们到了目的地时,刀疤男冷汗连连,腿脚忍不住发软。
那美公子心思果真歹毒,居然想要借刀杀人。五人看着身后随他们而来的弓箭手,只能进不能退。
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信函,刀疤男心一横,低喝道:“兄弟们,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反悔了。不如等天黑后,分头潜入,说不定还能留住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