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也不好受,这大半个月季雨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枯井里一潭死掉的水,酝酿着,累积着,在等一场雨,一场枯水涨潮,情绪翻涌的暴雨。
哭出来倒是好事。
所以岑之行没拦,只低垂着眼看季雨一杯杯酒往喉咙里灌。
季雨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薄毛衣,亦如在医院昏暗封闭的楼梯间,牵扯力道是那样沉重,浸透毛衣的湿润感是那样粘稠,重到粘稠到岑之行的心也跟着季雨碎了一次。
季雨哭到最后几乎是无意识的大喊,眼泪跟着喊声一起掉,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滚落。
岑之行滚了滚喉结,揉按季雨后颈,拍着季雨后背,轻轻帮人顺气,“小雨乖,小雨乖。”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应该回江城那边同居了。
第44章“小雨打算谈恋爱了吗?“
那晚之后,季雨好像突然想通了。
他踏入一直不敢进的爷爷的屋子,亲手整理遗物,熬了周末两天把爷爷剩下的所有半成品木雕完成,给汪戴交了差。
汪戴检查质量之后收了货,把工费递给季雨,道:“雨娃啊,你把你爷爷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以后汪叔继续在你这儿订货吧”
季雨没应,最后两个月他想沉下心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学习,他基础差,成绩不算好,但胜在刻苦,人生唯一一次高考,至少让自己做到不后悔,不辜负爷爷的期望。
五六月天气渐热,汪戴几次上门想找季雨订木雕,都被岑之行以“别打扰孩子学习”为由赶跑了。
模拟考接连不断,季雨压力挺大,回家之后都不怎么说话,只有晚上睡前抱着岑之行胳膊抱怨几句数学好难。
说实话,高考前季雨心里有预感,自己应该不会考得很好,因为耳聋混过去的义务教育那九年始终存在,偷的懒,落下的功课都是真的。
但真正考完最后一门外语,混在乌泱泱人群往外走的时候,季雨还是有些失落,还没对答案,他已经感觉自己考得不好了。
脸颊蓦地一凉,湿冷水汽在烈日中带来一缕清爽,岑之行拎着一罐冰镇可乐在他面前晃。
“考完还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啊——我考得不好,感觉挥好差。”
岑之行单手拉开易拉罐,插好吸管喂到季雨嘴边,然后抽了张湿巾给季雨擦额头的汗。
“反正也不用走高考,江师招生办都打过电话了。”
“嗯。”季雨咬着吸管,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可乐气泡在嘴里炸开,凉意划过五脏六腑,季雨下巴被对方勾起,仰头方便岑之行动作,眯着眼叹气。
岑之行不轻不重睨他,季雨解释道:“冰镇可乐太好喝了。”
说完把易拉罐往前递了递,问:“行哥喝不?”
季雨以为岑之行不会喝,男人有一套自己的养生计划,虽然晚睡晚起,但饮食健康,不吃辣不吃甜,很少摄入垃圾食品。
可这次季雨似乎估计错了。
岑之行视线在少年微微冒汗的脸上转了一圈,俯身就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了口。
淡淡道:“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