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桐叽里咕噜地胡扯一通,最后抬眼看他。方才被指腹擦过的眼睑还微微泛红,撩起眼睫看人时少了几分往常的狡黠。
显得钝钝的。
“明日便是启程回宫的日子,我有点犯困,先、先回去休息了。”
这回萧域明倒是没有阻拦他,而是大慈悲地放人回去了。待人走后,他独自在原地冷静了许久。
……佛门重地,不可胡来。
顾屿桐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一回厢房谁都没搭理,脱了靴子就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翌日,祈福结束,所有人启程回宫。
宽敞的御辇里,阿黑戳了戳软座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的陛下:“陛下,您昨晚从金殿回来后就一直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顾屿桐闷闷出声:“别烦朕。”
隔了一会儿,毯子外果然没动静了。顾屿桐刚想把脑袋从毛毯内探出来透口气,可刚掀开毯子,眼前忽然映入一张英毅俊朗的脸。
“你……”
“是臣。”
车马队伍依然在行进中,轿辇内的阿黑不知何时被支走,不见了身影。
宽敞的御辇里,只有顾屿桐和萧域明两人。
“爱卿何时上来的?”
“方才骑马,忽感不适。”萧域明的话漏洞百出,可他俨然没有好好圆谎的打算,“如果丹毒作,那便骑不了马了。”
顾屿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头,他沉默良久随后说:“萧卿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嘛?”
萧域明一把拽开他的毯子,但顾屿桐暂时不想离开他的毛茸茸毯子,一人拽,一人扯,混乱间,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了一起。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臣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只是觉得身上寒。”
顾屿桐从软塌上直起身,丝毫不见外地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额头也很凉……”
“朕让镜十送药。”
“不必。”萧域明用那只冰凉的手扣住顾屿桐手腕,“可以忍。况且如今毒性深入骨髓,无药可解,再好的丹药也只能起缓解作用。”
顾屿桐眉头微动,露出些自责的神情:“若是那天我再努把力,说不定……”
萧域明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当然,这招同样师承顾屿桐。
顾屿桐转而把毛毯盖在他身上,将轿帘放下来,又去软塌上摸索出阿黑特地给他准备的暖手壶,塞进萧域明手中。
“陛下怎么知道臣毒时畏寒。”
这当然是得益于他那日潜入萧府的亲眼所见了。
“……九寒丹,丹如其名。”顾屿桐说,“总不能畏热吧。”
“陛下能靠近些吗。”
顾屿桐深陷懊悔的情绪中,难得听话地靠近了些。
“臣死了,陛下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