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白姒进门坐下,段晓玉都还没反应过来,传言不是说常沅的耳朵是先天疾病吗?她怎么可能恢复了听力呢?
那学校里的传言她岂不是全都听到了?
段晓玉咽了咽口水,那些传言那么恶毒,如果换做是她,她八成会抑郁吧,可看常沅的样子好像很无所谓呢。
“能知道一点是一点,我不贪心。”
白姒打量了一眼宿舍,和段晓玉她们宿舍一样是个四人间,但看着好像只有常沅一个人住的样子。
她不知道是因为传言导致常沅被全宿舍孤立,还是她本身就一直一个人住。
而且刚才她的问题常沅并没回答,足以表明在流言传起来时她应该就已经能听见了。
程莹的噩梦里的情景应该就是众口铄金诋毁常沅的外象化,那些人在噩梦里成了怪物,想要将常沅淹没。
白姒很奇怪地在这个时候走神了,段晓玉的噩梦里会是谁的现状呢?
“我见过她一次,在超市里。”
没有等白姒多问,常沅很平静的开口说起了和程莹的一次见面,当时程莹看她的眼神很鄙夷,但鄙夷在之外又是满满的嫉妒。
常沅那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听力,也知道了外面对自己的诋毁,但她不在意,她的全部精力都在自己的画上,那是母亲去世前对她最后的期望,她不能,也不想辜负。
“当时程莹的手里拿着不少东西,我在她前面结账,只是稍微慢了一点,她就嘀咕我残疾人还出来祸害什么社会,我没理她出了超市,可她就跟疯了一样追上我一顿臭骂。”
程莹骂的那些话和学校里传的大差不差,常沅自然无动于衷,左右她就一个人了,在乎的人早就都不在了,无关紧要的人的话,她想听就听一听,不想听就当是放屁。
这一点她想得十分的开。
白姒觉得常沅很厉害,很多人即便想努力不被别人的言语左右情绪也不见得能做到,毕竟有些人的嘴是真的又贱又臭,物理和魔法双重攻击下能不为所动的几乎没有。
“然后呢?”段晓玉再一次颠覆了对程莹的印象,她竟然这两年都不知道自己的闺蜜还有这样一面,她们平时在一起她都很客气,也很有分寸的。
“可能是我没有任何回应激怒了她,她想动手打我,但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常沅说到这里微微蹙眉,“我听见里面有个男的声音很低沉地说让她不要惹事,还说明天要去接人,然后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白姒和段晓玉对视一眼,白姒心想原来朱九不是第一次说让程莹去接人,当时的程莹应该不想去,或者她知道朱九手段不一般,不愿意再往里掺和。
但程莹到底低估了朱九的力量,等到第二天快到点的时候,程莹再一次接到了朱九的信息,这一次程莹没敢拒绝,课都不上的直接去了火车站。
也许是她的不配合让朱九不悦,所以在火车站里对程莹动了手。
“之后的事情我都是听说,我知道她自杀了,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常沅听到程莹自杀的消息很惊讶,只是觉得跟自己无关,也就懒得多打听。
可是她心里有个念头,程莹不会是自杀,那个学妹虚荣且虚伪,这样的人最为惜命,怎么会取了钱后吊死在床边?
至少也得把那些钱花完吧。
“你有梦到过她吗?”白姒没追问常沅为什么觉得程莹不会自杀,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常沅愣了一下,想了想,点头说道:“应该是梦到过的,在我常常作画的路口,她坐在我的凳子上,画我的画,而我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常沅有些话没说完,她确实是无关紧要的路人,但她是路人的时候,内心里迫切地想要毁了那个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中阴暗角落里困住的野兽苏醒了,原本困住它的铁笼被打开,野兽只在脖子上拴了一根细细的链子,随时都会挣脱出去将人撕成碎片。
她每次想起那个梦就会惊出一身冷汗,每次都会想如果自己没控制住的话会怎样?
“我知道了,谢谢你肯配合我们。”白姒起身朝常沅点了点头,“我看过你的画,很平静、很温和,有一种如春风拂过人心般的舒服,希望将来你能成为画家。”
“谢谢。”常沅微微一笑,送两人出门。
走到宿舍楼下,段晓玉问白姒是不是见过常沅,白姒摇头说不认识,但她的画跟一个人的很像,不仅如此,那个人也是天生的耳朵听不到,也喜欢在路口作画。
白姒越想越觉得奇怪,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人吗?
回到小旅馆温玉和亓六已经都吃完饭了,见她们俩空着手回来,亓六自告奋勇地带着段晓玉出门去附近的夜市买小吃。
“查到了什么?”温玉给白姒倒了杯水,等她喝了几口后才问。
“那个学画的学姐叫常沅,她之前见过程莹,那时候程莹就接到了朱九的电话,让她去接人。”白姒顿了顿,“这些不算很重要,我一路走回来想了很多,觉得有个点很奇怪。”
“这个常沅是不是有问题。”温玉看了眼白姒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白姒点头,“她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太像了,除了年龄、长相和遭遇外,其他的基本一致。”
白姒认识的那个人叫程焰,是洛阳一个小有名气的山水画师,她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去路口画画,却不是画车水马龙或是行人如织,而是在闹市里画山涧流水。
她第一次见到程焰的时候就是因为好奇多看了几眼,还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结果背对着她的程焰压根没搭理她,白姒要走的时候才有路人说她耳朵听不到。
常沅和程焰不仅这些像,连性格都十分相似,程焰的与世无争甚至比常沅更浓烈,只是程焰如今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有人这样诋毁她吧。
“也许是巧合。”温玉没多想,白姒嗯了一声,也觉得可能是巧合,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