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肱摇头说道:“原来你就是张辽,若你白日里自报门户,说不定本将已经降了。”
张辽冷眼看着王肱,“可这样的豪赌,本将不愿意,我并不愿意做哪些超出我预料的事情。你既敢背叛君王,就应该想到今日。”
“我还真没想过,当一堵高墙被无数人合力推的时候,他的坍塌是迟早的不是吗?”王肱说道,“站在此地向东看,那么广袤的土地啊,从北到南插满了各色不一的旗帜。”
“脖子上绑着黄巾的,以白马为荣的,姓公孙的,姓袁的,姓韩姓刘的,何其多也!”
“我只是没想到啊,我的末日竟然来的这么快。”
张辽错开身,让他身后明灭不定的山寨和那横七竖八的尸体能够被王肱看见,并说道:“看见了吗?这些人皆因你而死!”
“人明明是你杀得,怎能是因我而死呢?张将军这个说法可不恰当。”王肱反说道。
张辽微怔,他竟然隐约间差点被这个混账给说服了。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张辽面色渐冷,寒气犹如黑夜笼罩上了面孔。
王肱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将军,不仁不义的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天子是天子,但我们这些人是百姓,我是最寻常不过的黔首,我死去的这些部下,也是最寻常不过的黔首。”
“他们身为战士,却死在了不明不白的阴谋下,实在可悲。”
“看看将军的所作所为,我也看见了朝廷和陛下的所作所为。您就说,如此朝廷怎能不被众人合力齐推呢?”
张辽本就不善言辞,明明应该处于强势地位的他,此刻竟隐隐落了下风。
王肱很聪明的用极其简短的言辞,将自己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
“你其实就是一只妄自菲薄的蚍蜉,其实你只要走出山阳,到河南尹去看看,就一定会发现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多么的无耻!”张辽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
“似你这样的刁蛮之将,我本应不与你说这么多的废话,但我看不得你这无耻的嘴脸。”
“将军,你是真的可怜啊!”王肱哈哈大笑道,“大汉朝曾经的的确确是一位惊艳四方的美人,可百年岁月过去了,她到现在为止还依旧觉得自己是一位美人,这就是错误的。”
“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遮羞布,还描眉画目,搔首弄姿,这才是真正的可耻!”
“不问己罪,却数落他人的不该。将军为何不看看黄巾贼呢?短短数月,烽火连城,应者云集啊,这就是罪!”
张辽冷眼看着唾沫横飞,表情渐渐狰狞的王肱。
他的心中已经很清楚,凭他是无法说服这个人的,而且还极有可能会被他给带偏。
他现在稍微有些纠结的是,到底是要直接送他上西天呢!
还是押着他,带他回河南尹,回陈留去看看。
理智告诉他,赶紧弄死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从此地撤军。
可他就是压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若不是他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可能已经被他给说服了。
曾经的朝廷确实是阴暗的,这他无可否认。
可当今陛下有一颗励精图治之心,而且做的真的很出色。
“想杀就杀吧,将军又何必纠结呢?等我死了,我也就彻底的闭嘴了。”王肱看出来了张辽内心的纠结,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张辽目带纠结,凝视着王肱。
他那嘲讽的目光像是一根钢刺,扎的张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一抹森寒的刀光闪过。
王肱的人头应声而落。
张辽淡然收刀,说道:“谢谢你的建议,死了,确实也就闭嘴了,这是个好主意!”
“我这个唇舌无力的人,为何妄图与这些伶牙俐齿之辈争辩呢?这本身就是错误的啊!”
王肱的一句嘲讽,让张辽悟了。
他胜在手中的利刃,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简直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