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事,让他翻来翻去的都觉得不太踏实。
……
何太后看着跪坐了一屋子的大臣们,头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头皮发麻。
“诸位卿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何太后捏了捏鬓角,有些艰难的说道,“陛下确实是肆意妄为了一些,但哪家的少年郎不飞鹰走犬,疯起来肆无忌惮。”
“太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刘弘立马就反驳道,“寻常人家的孩子,飞鹰走犬害的是邻里,可陛下飞鹰走犬,那祸害的是大汉天下,此事怎可纵容?”
何太后想说,你们想让我管,可也得我管得了啊!
南北二宫,洛阳十二城门,所有的兵力悉数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叫她如何去管?
若她强行插手,他担心下一次皇帝的刀会直接架在她的脖子上。
“刘卿家此言也正是我担忧的。”何太后幽幽叹了一声,一脸缅怀之色的说道:“先皇在时,曾不止一次的在我身边感叹,当今皇帝行事轻佻,难为皇帝。”
“可那始终我的孩子,寻常百姓之家尚且希望自家的孩子望子成龙,我怎么会不这么想呢?但如今看来,真的好像是我错了。”
这话让满堂公卿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何太后这一番话所透露的意思,可太过于劲爆了。
劲爆到有些人一下子心脏都不太好了。
座中谏议大夫种劭直接问道:“太后是想另立皇帝不成?”
何太后自嘲一笑,“我只是如此感叹一番罢了,此事我会与袁太傅商议的。”
她还没有傻到直接就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提出废立之事。
暂时只需要将她这样的意思散布出去便可以了。
刘弘思虑片刻说道:“陛下继位以来,诛杀中常侍在臣看来,此乃大功一件。可在此事之后,陛下就开始不务正业了,以谋逆之名当殿诛杀并州牧董卓,不似人君。”
“又越过三府强行征拜皇甫嵩、卢植、曹操等人,在臣看来,更像是豢养爪牙。”
“如今又大肆敛财,大兴土木,沉迷美色。”
“哎,国之不幸啊!”
刘弘身为宗室重臣,一番话当场就成为了何太后的最强助攻。
议郎赵岐打了个哈哈,“刘司空如此言说陛下,望之也不似人臣!”
“老夫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难道有错?”刘弘质问道。
“下官只是觉得刘司空如此说话,不合时宜,但下官却赞同刘司空的这番话。”赵岐说道,“陛下虽是年少,但俗话说三岁看老,若不信,诸位不妨看看先皇。”
“大胆,赵岐你可闭嘴吧你!”马日磾眼睛猛的一瞪,厉声喝道。
这一嗓子,震得殿上群臣耳朵都嗡嗡的。
赵岐讪讪笑了一声,毫无形象的盘起了双腿。
何太后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看到的却不是混乱,而是强烈的希望。
但令她感到无比遗憾的是,她目光扫了一圈,却看不到几个掌兵的。
这些公卿,声望权利皆有,但唯独没几个手中真正掌兵的。
“此事再议,我会好生劝说约束陛下的。”何太后再度一声长叹,对众人说道。
全程只字未提这些公卿大夫们被皇帝抢走的财货。
已经进了西园的东西,现在是皇帝的,以后也可以是她的。
为什么要还回去呢?
众臣闻言,个个面露遗憾。
都已经议到了另立皇帝的地步,这事议的可以说是很大了。
但他们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却跟躲进了烟囱的老鼠,毫无音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