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好告诉她爸,这事真不像王八瞅绿豆,光对上眼就行了,这东西玄乎着呢。
她之所以选上谢琰,最主要一部分原因还在于,明明都是一样的不那么平易近人,为什么他那么轻易就被接受了,而她却被排斥了,她不懂。
就因为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虽然长的好看确实到哪都能得到优待,可这天秤未免也太有失偏颇了。
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她打算拖他下水,却因此选上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同桌,对这个结果她自己是相当满意的,至于对方是什么心情,她就无从得知了。
说起来,是有些自私的。
可谢琰这人,总是一副对什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她真没看出他对她有什么不满意。
于是她问,“谢琰,你和我做同桌,没什么意见吧?”
谢琰掀开眼皮,扫了她一眼,“有意见,你就给换?”
谭欣“啊”了一声,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平常人哪里会这样直接。
她略微有些尴尬,说,“这座位也不是我一人排的,拿主意的还是熊老师,如果你想换的话,我们就去跟熊老师说,但是这学期才刚开始,你换了,别人也要跟着换,这换来换去的,也麻烦,熊老师最怕麻烦了——”
“啰嗦。”他闭上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谭欣飞快地说了句,“那就不换了啊。”
他“嗯”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谭欣暗自松了口气,却忍不住抱怨自己,没事跟这人唠什么嗑,差点把自己绕进去。再说了,他满不满意,真不重要。
高中最后一年,安然无恙才是要紧事。
她的成绩不好不坏,上个本省的一本完全没有问题,重点一本她想都没敢想。
当初熊华就劝过她,她这样偏科太严重的女生,选文科要保险一些,哪怕地理一塌糊涂,至少还有几门,是可以靠记的。
可她天生就怕背书,真心记不住,看了又忘,忘了再记,反反复复的,她觉得烦。
她自己想过了,她语数外三科都不错,生物勉强可以,就是物理和化学太差了,但混个及格是完全没问题的,偶尔超常发挥,总体成绩都挺合她自己的心意。
她爸对此也是相当满意的,总觉得她读书吃尽了苦头,在生活方面想方设法地补偿她。
即便她老妈不满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考虑到她会不会不开心。
印象中,她老妈好像总是对她不满意。不满意她的长相,不满意她没有继承她舞蹈方面的天赋,不满意她过于懒散的态度,不满意她永远不够优秀的成绩。就好像,她这个人从生下来,就没有一处能让她满意的地方。
其实她有时候也想,她爸怎么这么有本事,能把宋佳慧娶进家门来。
她那样的人,高傲,美丽,不接地气,要强,事事都要争第一。
而她爸,单论长相的话,确实普通了点,个子嘛,中等水准,唯一的优点,会疼人,会哄人,对她妈一等一的好。
按照她外婆的说法,她妈嫁给她爸,完全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爸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暴发户。
在她妈学校附近做点小生意,假使当年没有抱得美人归的话,恐怕也是不会有这样那样的志向。
此去今年,摇身一变,从当年的小暴发户变成现在的大暴发户。
饶是这样,她外婆一家还是瞧不上她爸,觉得她闺女吃了天大的亏,如果她妈当年没有使性子,完全会有更好的选择,怎么就瞧上她爸这样一个没有文化的糙汉子。
可谭欣看的明白,所谓夫妻,大概就是邱萍阿姨说的那样,不过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时间久了,哪有什么情啊爱的,人啊,就是这么俗气。
她爸对她妈好,她妈也愿意跟她爸死心塌地过日子,那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她爸自己不奢望,她自然也说不上什么话。
下课之后,夏夕把谭欣叫到一边,“你跟我出去一下。”
谭欣看书看的迷迷糊糊,抬头看见夏夕那张漂亮的脸扭成了麻花,心想,恐怕还真是要紧事。
两个人走到南门的旧操场,这边隐秘,这个点,也没什么人。
谭欣问,“什么事,说吧。”
夏夕一张脸涨的通红,小声问,“你爸妈最近同床吗?”
这一句话戳到谭欣的痛处了,宋佳慧跟他爸从前几年开始就是分房睡的,她怒道,“夏夕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爸妈同床不同床,关你什么呀,你怎么这么闲啊?”
夏夕忙道,“你,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最近我妈状态不好,我问她她也不说,我不问了,她又自己跑过来跟我说,说我爸好久都没有碰过她了,估计是外面又有人了,这次比以前还严重,以前回家还会应付她,现在简直是明目张胆。”
谭欣挠头,有些无奈,说,“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夏夕垂眼,“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说。你也知道我哥,他跟爸爸关系一向不好,我跟他说了,说不定两个人的关系更糟糕了,我妈这个人耳根子软,这次铁定又是哪个牌友跟她说了什么,她就往心里面去了,她又不敢跑我爸跟前闹,自己心里不舒坦,活受罪。谭欣,我就想问问,是不是男人有钱了,都跟我爸一样,喜欢外面的野花,家里面的再漂亮,都只是个摆设。”
谭欣想了想,说,“别人我是真心不知道,但我爸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