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郎君?”
春来正要说话,视线却瞥见不远处的房子拐角后站着几个人,待看清为首之人的面容时,顿时感觉心乱如麻。
郎君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天气,春来却连后背的棉袄都被汗湿了一大片。
而原本哭嚎的人群也因他这突兀的一声叫喊,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空的悲痛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众人的视线齐齐顺着春来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打扮的人站在拐角的阴影里,而二人身后还跟着不少春家村的稚童。
想起方才村人的那些对话,春来脸都臊红了,只觉羞愧不已。
见夏芽只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郎、郎君,我正要带着这几位长辈去寻王姐姐……”
夏芽“哦”
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众村人身上。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稚童,可是只要对上她那双黑沉如墨的眼睛,春家村众人便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朝他们袭来,一个个眼神闪躲,不敢与之对视。
春村长暗道不妙,顾不得胸腔里传来的不适,挣扎着站起身,就要给夏芽行礼表达歉意。
只是他的身子才弯下去,便突然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强行扶住了。
老者浑浊的眸子骇然圆睁,想起孙子曾与他提起过的只言片语,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夏芽,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将话题绕过去,却不料夏芽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春村长,若春家村人不愿待在山寨里,以工换酬,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替你们收拾行李,送你们离开。”
夏芽脸上虽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虽缺人建设领地,但也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能成为她的居民。
说实话,春家村这伙老弱病残并不在她最初的可吸纳范围内。
领地建设之初,最为或缺的是各种各样的青壮年,年纪轻、力气足,干活一把好手,正是领地缺少的人才。
春家村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能给她的领地做出什么贡献?她何必非得养着这样一群人?
距离2级领地任务时限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即便她一个个县去掳人,也能在时限截止前完成任务。
何必非得让一颗老鼠屎脏了她的地盘?
只是很显然,老鼠屎压根没有这个意识,在听到夏芽要赶他们走,当即口不择言起来。
“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的生了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
刘来娣在得知她的三个儿子可能都折在了战场上,心中便升腾起一股对朝廷的怨恨。
只是她虽然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谁都敢骂,但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对于朝廷的畏惧几乎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不敢骂朝廷的所作所为,只敢恨天恨地,最后连春村长也恨上了。
她恨老天不长眼,没能一天雷将那些犬戎人劈死;
恨地府不干事,没把带走她儿子的狗官魂魄勾走;
更恨春村长没有早些提醒她,更没有态度强硬劝她将孩子送上山,害得她的两个儿子死在了战场上。
此时夏芽主动送上门,让她满腔的愤恨、悲怨都有了宣泄口,当即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开喷。
“老婆子不过就说了两句闲话,你便要将我们赶出去,这寒冬腊月的,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我们送命啊!
有娘生没娘养、黑心烂肝的坏胚!”
春村长一口气没喘上来,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嘴唇颤抖,“刘来娣,你疯了?!”
喝完,又看向她身旁的瘸腿男人,“春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