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持毫无破绽的外表,他不得不在变形术法上消耗大量的灵力,使得他体内的力量平衡变得岌岌可危。本就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大幅消耗的体力进一步透支,逼近了极限。
晕眩感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让他几乎无法站稳,眼前仿佛被一层黑雾所笼罩。
浩瑞士的汇报声在他耳中变得模糊,他难以集中精神去聆听,更无法洞察巴利尔的微妙反应,观察对方是否有没有看出他的破绽。
宁长空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撤去所有伪装,找一个安静的角落,静静地吃点热腾腾的东西,然后躺下来睡上一觉。
之前在百鸟族的时候,青耕总是不厌其烦地催促他进食,和翎煌府的主厨研究他的餐食要如何搭配。宁长空总是嫌麻烦,直言不如早日辟谷,反正也吃不进去多少东西,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工作上。
现在,他要装成无需食物也能生存的不死鸟。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只好强行辟谷,现在想吃东西也没机会吃了。
拿着权杖的浩瑞士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巴利尔已经迈开了脚步。宁长空回过神来,安静地跟在巴利尔身后。
【天谴】的黑色巨影在眼前不断膨胀,不断逼近,仿佛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峰,压迫着他的每一个感官。
悬而未决的等待终于画上了句号,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持续数日的焦虑和紧张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宁长空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响应大脑的指令。但在这种紧张之中,他却意外地感到一种奇异的冷静,仿佛在风暴的中心找到了一片宁静之地。
人一旦倒霉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
巴利尔熟门熟路地把他带到【天谴】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几个要引邪气爆的关键地点。
宁长空配合地伸出手,闭上眼睛,调动灵力,谨慎地通过灵力接触【天谴】。
就在接触的瞬间,他的心脏猛地紧缩,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古老的钥匙在无形的锁孔中转动,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仿佛也成为了机械的一部分,被迫随着【天谴】的节奏运转起来。
身体的最后一丝灵力也被无情地抽走,力量的平衡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将灵魂撕裂的剧痛。
时间好像突然变慢了,感官在其中被无限放大,宁长空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被碾碎了,或者自己的血液在燃烧。
几天前,菲尼克斯的卧室。
“如果巴利尔命你操控【天谴】,最大的挑战在于你必须始终保持清醒的意识,不能让变形术失效。”楚清歌冷静地分析道。
宁长空垂眸思考着:菲尼克斯之所以会陷入需要涅槃火来修复的“假死”状态,是因为强行承载了不兼容的凤凰心脏,在短暂的连接之后心智过载。
在心灵连线中,宁长空询问菲尼克斯:“你是用心智过载引的疼痛刺激,来延长意识清醒的时间吗?”
楚清歌插话:“你与凤凰心脏的兼容性很好,这个方法即便对菲尼克斯有效,在你身上也未必适用。”
菲尼克斯语气毫无波澜:“否。那样效率太低了。”
“——最有效率的做法,就是直接将邪气注入循环系统,直接依靠凤凰灵力和邪气的冲突维持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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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燃烧的疼痛感提醒着他躯体的存在,将他的意识牢牢地锚定在现实之中,防止被那汹涌的信息流所冲散。
在来到巴利尔面前之前特意注入的邪气气势汹汹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和凤凰灵力一起把身体当作战场,肆无忌惮地肆虐着。宁长空有些好奇自己的身体内部究竟被这两股力量摧残成了何等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惨状。
实在是太疼了。
他很想说“要打出去打”,把这两种能量都从自己身体里赶出去。
想要挖开自己的胸膛,将那颗心脏扔出去,或者放干自己现在满溢着邪气的血,以结束这无尽的折磨。
但是不行。
必须……必须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感觉的壳子,把一切的混乱与冲突的风暴牢牢地锁在体内,不让它们泄露出一丝一毫。
炼金躯体的双手不能颤抖,炼金躯体不会因为疼痛而吐血。
喉管处被下了封印的法术,阻止了血液涌上口鼻,但他仍能听到咽喉处液体不断充盈的流动声,不禁怀疑自己的内脏是不是已经开始在重压下碎裂。
但没关系……只要涅槃火在,只要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都是可以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