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你要交多少钱?”
姜竹开始给他算。
沈青越听着他数,硬是从年纪轻轻的姜竹身上看出了点儿田间地头抱怨天气不好、抱怨肥料涨价的村头大爷既视感。
听了一顿饭,他大概弄懂了他们每年要交的税赋分类和税金。
总体上,他们要交四份儿钱。
第一种是田赋,十五而税一,按户收。
姜竹家没田,不用交这个钱。
第二种是赋役钱,按人头算。
他们十五岁到六十之间算成丁,一人一年要交五十文,女子交四十文,小孩和老人折半,五岁以下小孩不用交,七十以上老人不用交。
姜竹交五十文。
另外,成丁男子还得服役,包括兵役和杂役,如果不去,交钱代役,一天一百文,不打仗的时候,他们每年兵役三天,打仗的时候就没准了。杂役也是按天算,便宜点儿,一天五十文,这个有上限,最多交三百文,不过一般都是交上限。
姜竹一年要交六百文。
他们兵役是必须交钱,再募兵。杂役目前可以自选。
若不交钱去服役,有时杂役一干七八天,多的时候半月一个月,虽然十天以上官府会管饭,每天还会给一二十文补贴,但算下来没有交钱划算。
第三种是杂税,按户收,姜竹家就他自己也算一户,也得交钱。
这个最复杂也最乱,姜竹自己都不知道他交的到底是啥钱,反正每年里正通知他交多少,他就交多少,这两年一年交了五百文,一年交了六百文。
姜竹年纪小,对杂税感触不深,但赶集时候听人聊天说起来,他们这儿在他十二三岁时候成了荣亲王的封地,换了一批官,从坏的换成了好的,杂税比从前收的少了。
只不过这几年邻国打仗,他们又离邻国近,一直要练兵备战,边线也比从前吃紧,杂税钱又涨上来了。
这三项,是普通百姓主要要交的钱,姜竹一个人就得交一千一二百文。
如果家里人丁多,按户交的杂税比较划算,但按人丁交的赋役钱就更多了,所以他们这儿从前经常有逃税的。
尤其是他们附近几个镇,因为离山近,受不了就往山里跑。
成了亲王封地后,查逃税逃役就比从前严了。
加之南边邻国打仗,总有人往他们国内跑,为了提防战祸,他们要承担一部分的边防,征税查得越来越严格,抓住了不但要罚钱,还要去前线戍边,渐渐就不敢逃税了。
大体上,他们算轻税重赋,普通人家按人头交的钱比田税还多。
姜竹家没田,不用交田税。
但他家有山。
山、林、水塘等等虽然也是土地,但归第四种,和第一种一样,同样是按户收,叫做家业钱。
不同的山交钱标准不一样,茶山最贵,果园之类的其次,姜竹家的山被定成了荒山,便宜很多。
普通人家的菜园、桑树和牛、马、骡子、驴,乃至鸡、鸭、猪,房子、车、锅碗瓢盆、衣服等等和存款等等,都属于家业,这些也要交钱。
家中人口多寡,也要算在这部分里面,人也算家业。
不过这些实在太杂且不好统计,都是地方大概估一下,评九个等级,每个等级按各自的标准交粮交布,现在也可以折算成钱,直接交钱。
姜竹交得最多的,就是这部分钱。
沈青越爸妈是做钢材生意的起家的,有钱后还做投资,触及不少行业,对税和政策之类的也很懂,然而他是个纯粹的艺术生,成绩也非常艺术,从初中就表现出了无法继承家业的优秀品质,他爸挣扎过,太难了,最终放弃了扳正他的基因,换号改练他妹妹,任由他自由展。
所以,沈青越不但没能在成绩和事业上越过他爸他妈,还对经济通了八窍——谈不上一窍不通,也没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