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的木锯一下子就歪了个角。
沈青越抓抓他肩膀柔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谁骂你,你就骂回去,谁惹你,你就打回去,有我呢,他们能回家找家长,你也能回家找我。”
姜竹转头定定地看着他。
沈青越朝他笑:“我一个人顶他们一群,以后我替你出头,我给你看家,别不高兴啦。”
姜竹一下子眼睛湿了。
沈青越愣住,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神色慢慢柔和下来,抬手用指节擦了擦姜竹眼角。
小朋友眼睛里全是他。
原来被人专注地盯着看是这种感觉啊。
他差一点儿就说,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咱们俩相依为命吧。
可想起自己那缥缈的寿命,又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他笑笑,揉了揉姜竹脑袋,“尽管找我告状吧。”
姜竹不好意思地挪开头,继续锯木头:“我都大了,又不是小孩。”谁还告状啊。
沈青越:“嗯,那没关系,我还是小孩。”
“?”姜竹重新直起身,不可思议地看他。
沈青越:“以后你负责照顾我,我受欺负了找你告状。”
姜竹怔了怔,笑了,“嗯,好。”
沈青越拍拍他,“行,家长,那咱们商量商量……晚上吃啥?”
晚上他们用新买的石磨磨了面粉。
石磨不算太干,开头的面还有点儿潮,姜竹干脆擀了面条做了汤面,还用他仅存不多的一点儿腊肉炒一盘笋,再炒一盘小白菜,面汤里打了蛋,还放了一小把野菜,以姜竹的厨艺来算,这顿算得上色香味俱全,还很丰盛。
沈青越住了几天,已经很能适应了,一顿饭吃得慢却很香。
姜竹正是能吃的年纪,又受了沈青越好胃口的影响,把一锅面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一点儿拌着菜汤也吃完了。
饭后,他撑得有点儿难受,揉揉肚子不禁想,两个人吃饭确实比一个人香。
夜里起了雨。
姜竹听到雨声不放心爬起来,从灯架上摘下沈青越的“法器”到他屋里看他。
沈青越头还埋在被子里熟睡,他身上盖着自己那条很轻很轻的花被子,上面还盖着两床姜竹的薄被,露出来的一点儿脸,瞧上去睡得很好,很香。
姜竹站了一会儿,伸手用指尖碰了碰他露出来的脸,温热的,很暖和。
应该不冷。
姜竹脑子里闪过沈青越白天说的话,不禁笑起来,他像他爹从前给他掖被子一样,给沈青越掖了掖被角,又想,要给他做一床厚被子才行,否则他在山上过不了冬天。
确定沈青越没不舒服,也没要醒的意思,姜竹才提着灯检查了一圈儿,窗户关好了,屋顶不漏雨,又蹑手蹑脚出去了。
他穿过走廊到前院将晒笋的房间窗户都关上。
幸亏睡前觉得云有点儿多把笋都收起来了,只有窗边的一个笸箩被雨打湿了。
姜竹将干的和被打湿的分别装到两个笸箩里,等明天早上再收拾。
回房间时候他又在沈青越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动静,放心地回去继续睡。
姜竹擦擦灯上的雨珠,不禁赞叹这真是个好东西,不怕风吹不怕雨打的,每天只有晒晒太阳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