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如今在家裡料理家務,也就沒來攤子幫忙,但幸好有個陳燁,三人倒也忙得過來。
陳燁來了蘇家也有好些日子,如今做事兒也是十分的順手了,面對蘇柳她們也少了些拘謹,面上的笑容也漸漸的多了,似乎慢慢的從喪母的沉痛中走出來。
過節少不得要買些應節的物事兒,如今蘇柳她們手頭上松乏,又是已經分出來單過,這樣的節日自然也不會委屈了自己,早早的賣光了包點關了攤子,便在鎮上大肆採購起來。
一路逛去,蘇柳自認為這身子內里已是一大齡女了,對糖果子什麼的也沒多大的興,但蘇小和陳燁還是孩子,少不得又買了好些糖果子瓜子花生等零嘴兒。
中秋節,飯菜自然也比平常做得豐盛些,蘇柳她們家裡養的雞鴨也沒能到吃的時候,便在鎮上買了一隻土雞,至於豬肉什麼的,早早的就在村里趙屠夫那留著了,又買了一條活魚放在背簍里,這才打算著家去。
經過百草堂的時候,蘇柳原本想進去打個招呼,見著裡面似也忙著,便也作罷,卻不料,裡頭的付掌柜倒是眼尖地見著她了,追了出來。
「蘇家姑娘。」
蘇柳停住腳步,笑著朝付掌柜行了個禮,她身後的蘇小和陳燁見了,也都乖巧地行了一禮。
付掌柜見幾個孩子雖是鄉下人,禮節卻周到得體,心裡便多了幾分歡喜,笑道:「我正有事要打發人去尋你呢。」
蘇柳一愣,笑問:「付掌柜可是有啥事兒?」
付掌柜笑著讓她們進了百草堂,指著後院子的一小堆剛打包好的東西,道:「是我們三爺,剛差人送了節禮來給你們,因著五爺去了上京,三爺又才從海外回來,這回禮便慢了,拖到了今日,讓老朽給姑娘道個歉呢!」
蘇柳聽了心思倒是沒在那節禮上頭,驚喜地問:「三爺回來了?」那是不是意味著那些辣椒種籽什麼的都有著落了?
「昨兒才回的,聽說了姑娘送去的節禮,便人連夜送了節禮來呢。」付掌柜笑著道:「我尋思著你們也在鎮子上開著攤子,便想著差個人去問你家何處,好把這節禮送過去。」
蘇柳按捺下心裡的喜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三爺也忒客氣了些,我們也只是送些山貨了,付大叔,也不知三爺何時會來百色鎮了。」她心裡著急宋斐這趟去海外的收穫,便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付掌柜便道:「三爺過了中秋節便會來巡視的,倒是聽三爺身邊的小廝說,對姑娘送去的節禮極喜歡呢。」
蘇柳少不得謙虛了一會,又說了一會子話,付掌柜見著這天也不早,看他們也背著東西,知道他們也是步行的,這麼多的東西也不好拿,便派了馬車送他們回去。
蘇柳自然是推辭一番,見拂不了好意,便又謝了又謝,和蘇小他們一道坐上了馬車。
這大坳村和百色鎮的距離要差不多一個時辰的路,平素幾人都是步行的,哪裡就坐過了馬車了?尤其是蘇小,在車子裡這裡莫莫,那裡莫莫的,笑得見牙不見眼,真真是一大鄉裡頭一回坐上了轎車似的。
倒是陳燁,上了馬車便有些沉默,神色似還有些恍惚,蘇柳見了眼神便閃了一下。
有馬車代步,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回到了大坳村,這村子裡突然來了這麼一輛馬車,人們自然都好奇的,偏偏蘇小還在村頭趙屠夫那取了肉,又坐著馬車走了,村子裡頓時炸開了鍋。
蘇家姐妹坐著馬車歸來,一下子就跟風似的,傳遍了村子,都說這蘇柳她們是過上了好日子了,風聲傳到了蘇家老宅那裡,自然又是好一陣嫉妒斥罵。
蘇柳卻沒理會這些流言,回到家中,將東西都搬進了屋,又賞了那趕車的小廝五文錢,喜得那小廝眉開眼笑的,說了一通好話便走了。
等人走了,蘇柳她們才將東西歸置,又看起宋斐送來的節禮。
宋斐送的節禮也不是什麼特別金貴的物件兒,都是些應節的月餅,還有些精緻的糕點糖果,若說最金貴的,該是那幾匹錦緞還有幾盒海味了。
錦緞有三匹,分別是靛藍粉紫鵝黃色,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姑娘家的小玩意,毛茸茸的頭飾和耳墜子,都是用雪白兔毛做的。
「這,也太名貴了。」陳氏很是驚愕,莫著那幾匹錦緞,動作柔得跟撫莫著自家孩子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這錦緞給刮出痕來了。
「咱們送過去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山貨罷了。這,可怎麼了得?」陳氏有些惴惴的,關鍵是人家這回禮太貴重了。
在農村里,平常的節禮不過就是些山貨,像陳氏以往,中秋時送去娘家的節禮,不過就幾隻雞蛋並幾隻自家做的月餅,換著其它手頭有些錢的,也定多扯尺粗布,也是十分體面好看了。
所以,宋斐他們送來的這些節禮,在陳氏眼中,自然是金貴無比的。
蘇柳笑了笑,看蘇小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那兔兒毛頭飾墜子,道:「娘,咱們是什麼人家,三爺他們又是什麼人家,自是比不得的,其實這也不算特貴重了的。」
按著宋斐他們的身份,這樣的節禮還真算不了多貴重,其實拆開來看,蘇柳很是鬆了一口氣的。
她雖然不細懂這年代的人情來往,可曾聽寧廣說過,這送節禮很有一番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