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的眼睛如一柄利剑直射向少年的手,再三打量,仍然不敢相信。
概因这实在不像一名剑客的手。
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隐隐可见,好似稍一用力,就会爆裂。纤长的五指间散散勾着一个银色酒壶。指腹莹润如玉,没有丝毫茧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手竟能握住三尺利锋。
西门吹雪面如寒冰:“躲在暗处,不过鼠辈行径。”
剑离悠悠啜了一口酒,面色依旧淡淡:“分明是我先来的,何谈‘躲’字?你们扰了我喝酒的雅兴,已是一错。不分青红皂白,张口辱人,又为一错。”
西门吹雪的面色更冷,如覆寒霜。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一入江湖未曾一败,从来只有别人闻风丧胆而逃的份,何曾被人当面逼至如此境地?
陆小凤眉梢微蹙。
剑离却仍继续道:“明知对手情况有异,内力空虚,仍出剑杀人,此为三错。错上加错,比之鼠辈如何?”
他的话很慢,却比刀子还利!直往人心底最深最脆弱处扎!
西门吹雪脸色煞白,一丝血色也无。他忽地抬手咳了一声,指缝间竟滴出血来!
陆小凤大惊:“你竟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陆小凤“嗖”的一声,转瞬移至西门吹雪的面前,点住他周身几处要穴,稳住伤势。
原来刚才那两股剑气对撞的余波不仅震伤了独孤一鹤,还伤到了西门吹雪。
只是西门吹雪惯来骄傲隐忍,不肯示弱于人前。
直到刚才西门吹雪情绪激动,带动血气翻涌,再也压抑不住伤势,才露出形迹来。
陆小凤转身,向剑离沉吟道:“刚才西门吹雪那一剑马上就要刺进独孤一鹤死穴,其剑势既已然发出,如大江滚滚东流,不可逆转。即使知道独孤一鹤情况不对,也为时已晚。”
剑离神色不变。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既然存心要挑毛病,当然会隐去其中微妙之处。
陆小凤见状,已经明白此人来意非善。他苦笑道:“刚刚阁下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下西门吹雪的杀招,剑气撼天动地转瞬即收,收发自如,武功已然臻至化境,实属世间罕见。”
剑离只是垂眸晃了晃酒壶,好似那酒壶竟比眼前的人要有趣得多。
自从陆小凤进入江湖成名一来,还未曾有人在陆小凤面前摆这么大的架子。
陆小凤接而道:“近来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有一名紫衣剑客凭一剑荡平半数青衣楼,莫非就是阁下?”
他用的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间已然十分笃定。此等容貌气度,此等武功剑势,除了剑魔紫君,还会有谁呢?
西门吹雪的脸色一变,动容道:“你就是剑魔紫君?”
剑离道:“是。”
西门吹雪眼眸一亮,逼射出冷厉寒光,如剑出鞘。
或许,他就是一把活生生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