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栖眼见笔洗中的水逐渐染黑,提笔重新沾墨,不?急不?缓的出声:“你啊,太?低估人心险恶,今日常黎受掌罚之?辱,她与你已经是死结,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原本岑栖对如何处置常黎有些犹豫不?决,现下倒是有一个现成的法子。
“这样的话,那姐姐不?如让她出宫吧?”柳樱觉得让常黎出宫,至少可?以让她少害人作死,自?己往后也能轻松些。
岑栖闻声,抬眸看向过于心善的女孩,只得应:“行,不?过贬她离宫需要向内司递请书,所?以先关她几?日,再让她出宫。”
“嗯!”柳樱并未多疑的应着。
“对了,你拿些药去擦手臂的红印,应该能够消肿祛瘀。”
“不?用?麻烦,我的手都没?破皮呢。”
岑栖眉目满是严肃瞧着女孩不?甚在意?的粗心模样,心间微叹,正声道:“坐下,我给你上药。”
若是让女孩自?己去抹药,保不?准她转眼就忘了。
黄昏日落之?时?,岑栖让柳樱将墨迹晾干的画作抱去藏书阁储放,随后唤宋管事入殿。
此时?殿内已然陆续掌灯,光亮摇曳,岑栖指腹捏住小纸包一角,顾自?思?索,随后将其交于宋管事出声:“今日来西苑的小宫人要盯紧些,对方已经蠢蠢欲动,西苑以后更要多加警惕。”
宋管事双手接过小纸包,思?量道:“主子,此物若不?发?挥作用?的话,柳侍读岂不?是会暴露身份?”
“是啊,若引起对方猜疑,便是打草惊蛇。”岑栖品着茶水,眉目轻转,“反正常黎已经留不?得,不?如就让她试试效果吧。”
“主子打算秘密处置常黎,可?是因为柳侍读?”
岑栖偏头看向宋管事,缓和思?绪的应:“为何如此问?”
宋管事如实说:“常黎平日处事十分尽心尽力?,若非三番两次鲁莽针对柳侍读,按理罪不?至死。”
语落,殿内一时?无声,只余宫灯烛火好似受无形压力?摧残而摇曳变化,如鬼魅暗影般挣扎不?停。
连同岑栖和宋管事两人面目光影亦是起伏不?定?,忽明忽暗,不?可?分辨神情。
岑栖指腹摩suo温热茶盏,眉眼冷若冰霜,傲然出声:“一个屡次不?听话的奴才,就算能力?再好,亦会坏了大事,宋管事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吧?”
话语里岑栖避开关于柳樱的质询,着重落在宋管事关切的复仇大计,用?以模糊放松她的警惕。
宋管事一时?不?敢直视凌厉目光,掌心捧住纸包,颔首退让应:“老奴,这就去办。”
脚步声起,岑栖目光看向宋管事,忽地又道:“劳烦宋管事好好记录常黎的变化,这种毒的背后也许能查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是。”宋管事顿步应声。
夜幕降临遮掩宫院楼台光景,明月高悬,银光倾泻如注。
此时?西苑偏僻屋内里薰炉静燃,常黎脸颊两侧俱是红印,其间能清晰看出掌罚木板残留痕迹,红肿明显。
小屋内门窗紧闭,几?乎透不?进半点光亮,常黎蜷缩榻上,神情恍惚呢喃道:“别过来,别过来……”
恍惚之?中,两宫人血肉模糊面容逼近眼前,常黎惊慌失措的嚎叫不?停。
木门之?外的宋管事,掌握手帕捂住嘴鼻,细细观测异常动静,暗叹诡异。
常黎先前还神智如常,仅仅只是一个时?辰,她就变成如此浑浑噩噩的模样。
看来这种毒的恐怖之?处,并非立即置人于死地,而是让人根本无法觉察它的存在。
哪怕有人怀疑,最终亦只剩一堆灰烬,无从查起。
浓雾缭绕之?时?,毒效更是增加,宫灯摇曳变化,偌大宫廷隐于暗处,鬼魅浮动,其间暗藏危机。
斗转星移,夜风渐凉,宫灯轻晃,御和殿内的女帝批阅奏折。
“圣上,大皇女觐见。”令官入内汇报。
女帝微微停笔应:“让她进来。”
从殿门跨过的大皇女岑若绮,拘谨的上前参拜道:“儿臣叩见母皇。”
“起来吧,夜色渐暗,你是有事来访?”女帝合上奏折,探手端起茶盏,探目看向殿下之?人出声。
大皇女心间隐隐有些慌张,低声道:“儿臣听君后提及自?从太?庙血泪一事,母皇心情烦闷饮食不?佳,就连日常歇息亦是不?如往日,心间甚为担忧自?责,还请让儿臣分忧效忠。”
女帝掌心捧住茶盏,目光幽幽打量大皇女,试探道:“你打算如何分忧效忠?”
“儿臣认为如今天?下妖言惑众,全是不?臣者,应当以诽谤大罪抓捕重罚,如此才能杀鸡儆猴。”
“古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竟然打算以武力?解决,难道就不?怕愈演愈烈?”
大皇女信心满满道:“母皇,儿臣认为擒贼先擒王,百姓不?过是些无知愚民?,可?背后牵扯的王公贵族,尤其是那几?个亲王,绝对有另藏祸心者,她们畏威不?畏德,全然不?感恩母皇多年栽培抚育之?心,实在是该死。”
“住嘴!”女帝将手中茶盏放置案桌,面上神情严肃,“谁教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言行?”
语落,大皇女面色发?白,不?敢直视龙颜,连忙俯首叩拜,嗓音发?抖的应:“儿臣知罪,可?这全是儿臣对母皇赤诚之?心,如今当断不?断,往后必受其乱啊。”
御和殿内一时?陷入死寂,宫灯摇晃投落女帝阴郁眉目之?间,不?见半点光亮,女帝低沉出声:“朕的帝位是从先帝得来,而你现在却让朕去残害同族背弃先帝遗嘱,如此一来,天?下人还怎么信服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