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姜鹿溪。
姜鹿溪摇了摇头,她皱了皱鼻子,又把即将要流出来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二十分钟后,火车重新启动了起来。
程行继续与秦念母女聊着天,而姜鹿溪则是继续望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对了,你跟你这位同学是什么关系?”聊着聊着,秦念忽然笑着问道。
“人家是同学,还能是什么关系?”秦念的母亲没好气地对着秦念说道。
秦念却笑嘻嘻地将目光望向了程行。
而本来正在看着车窗外风景的姜鹿溪,闻言则是愣了下来。她的眼眸中不再有快划过的山川树木,只有因为愣,而聚焦在火车下面的一道道铁轨。
“同班同学的关系。”程行笑着说道。
“只是同学啊?”秦念问道。
“嗯,本来应该是朋友的,但是她还没同意。”程行笑道。
“哦哦。”秦念笑了笑。
而本来还在愣的姜鹿溪却抿了抿嘴。
不过程行也没说错,他们现在确实还不是朋友。
火车继续咣当咣当的继续前进。
于三点钟到达麻城。
这也标志着火车到达了湖北境内。
下一站,就是秦念她们归途的终点站,九江站了。
“下一站就是九江了,从北城西到这里坐了快13个小时了,都快坐的累死了,总算是快到家了,我先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开车来火车站接我们。”秦念的母亲说道。
正与程行聊着天的秦念闻言却是哦了一声,没有想象中听到快到家时的那种喜悦,最开始时她还盼着赶紧到家,因为确实坐了好久的火车,坐的身心俱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秦念却想着火车能开的久一些了。
“安城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江海吧?等下火车会经过九江长江大桥,这座铁路桥全长7675米,位于江西,湖北,徽州的三省交界处,可是很壮阔的哦,这次你们幸运了,差不多四点多就能到,要是晚上的时候经过,你们可就看不到这么壮观的景象了。”秦念笑道。
“等下我跟姜鹿溪同学一定会好好看看。”程行笑道。
这座九江长江大桥,程行看过不少次,不过对于姜鹿溪来说,应该是第一次看到,程行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时,也是有被震惊到的。
桥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九江,火车行驶上面,像是行驶在天河之上,整座桥像是被吊在天上一样,着实让当时没见过世面的程行震惊了一番。你很难想象,这样一座桥,竟然是国家1987年建立的。
其实,1973年这座桥就已经开始修建,后来搁置了,到了1987年,国家计委,交通部,铁道部,以及徽州江西湖北六家总共集资了2点16亿元,总算是把这座跨江大桥给建立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火车到达了九江长江大桥。
火车上的许多人,都转头望向了窗外。
“笑笑,快看外面,到九江大桥了。”有母亲指窗外,对着坐在她旁边的儿子说到,那名叫笑笑的孩子转身望向窗外,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哇了起来。
姜鹿溪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
她忽然理解了苏轼在《赤壁赋》中所写的那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意思了,置身于万里江河之上,江河里的大船也都变成了一条条小舟,有些诗词文章,光是从书上看是感觉不到的,只有置身于书中所说的世界,才能感悟在江河里,什么叫渺沧海之一粟,什么是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她见过最大的河,就是安城的安河,但安河一眼是能望到尽头的,这九江与安河比,安河也就成了小河,江河之别如此之大,那深城与安城的差距呢?她虽然没出过安城,但也知道安城很穷,而深城是中国最富有的几座城市之一。
不多时,壮观的九江长江大桥也就过去了。
“小林,我会游泳,你说我躺着仰泳,可以一直呼吸一直游,能不能从九江的江对面游到江对过去?”程行他们的右边座位上,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问道。
“我觉得不行吧,这个江那么大!”另外一个同龄的孩子说道。
然后两人就为了这件事情给争吵了起来。
而此时姜鹿溪正好也出去上厕所。
厕所她是知道在哪的,她刚刚找开水的时候,是有看到厕所上的字的。
只是姜鹿溪刚出来,刚刚争吵的两名孩子中,就有一个向她问道:“姐姐,九江那么大那么长,小林非说仰泳能游过去,姐姐你说说我们俩哪个说的对?”
姜鹿溪愣了愣,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虽然觉得只靠游泳应该是游不过去的,但是她毕竟没有游过泳,也不会游泳,自己不会不懂的知识,那就不能只靠着自己的感觉或者是判断就轻易下结论了。
看到这一幕的程行笑了笑,其实这两名小孩讨论的问题,曾经也困惑过程行,程行以前下水摸鱼什么事情都干过,因此很早就学会了游泳。
那时候看到九江时,程行也在想过,要是仰泳,可以一直呼吸,能不能从江对岸游到江对过去,这个问题一直到程行暑假回来问了老师,才算是真正解惑。
程行对着那两名小男孩笑着说道:“如果九江里的水像你们平时游泳时那样是平静的,是没有波浪的话,那靠着仰泳,在不考虑力竭的情况下,是有可能游到江对面的,但江水是不平静的,它有风浪,有激流,还有旋涡。”
“人在江河里跟蚂蚁是没有区别的,一个大的风浪打过来,就有死亡的风险,而且你刚刚也看到九江有多长了,你哪怕只是躺在上面游又得游多久才能游到对面?你要想往一个位置走,总得用手摆动吧?如果手累了抽筋了摆不动了该怎么办?你到不了岸也回不去,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迎接死亡。”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还不去,正好现在没人,等下有人了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程行对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姜鹿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