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老头死在了家里。还被查出一堆足以把九族杀几轮的贪腐重罪,算是晚节不保。
即使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此事与赵浔有关,草木皆兵的大臣们还是闭了嘴。
第三次……敢上奏的便只有先帝师,谢燃了。
谢侯的事似乎是宫里最大的禁忌。大宫女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而是令他好好看那本秘书。
“听懂了吗?”大宫女威严道:“男子与男子间不同女子,侍驾前需作好准备,不要让陛下龙体不愉。”
她的手里甚至拿了瓶香膏,恐怕就是她说的准备。
托她的福,陛下还没感到不适,廿一已有错觉身后某个位置仿佛隐隐不适。
他虽然没记忆,却总觉得要是生前,自己恐怕并受不得这等折辱。
但现在自觉死都死了,什么都得放得开看得开,于是施施然地顺从接过香膏,琢磨此物看这也值点银子,到手卖了送了都行。
事情都交代完了,大宫女正要满意离开,却听身后少年忽然讷讷问道:“姑姑,那位谢侯……和陛下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大宫女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她想,乡下来的果然没见识。长公主都说到那份上了,这小子居然还敢提这个名字。
这宫女转过脸,定定看着廿一,皱纹在灯下像刻在脸上的伤疤,她一字一顿道:“李小灯你听好了,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谢大人。”
廿一神色平静无辜,像是一点没被她吓到:“为什么啊?似乎他是个大官呢,陛下召见我就是因为他吧?”
宫女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民间传言,谢侯是被陛下……凌辱而死。”
功高震主,帝与师失和,是史书上常见的故事,谢燃的死和赵浔有关,廿一倒是并不奇怪。
只是……这个“凌辱”的形容,似乎有点奇诡。
*
是夜,廿一遵旨再次来到了赵浔的寝殿。
他一进门便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木质焚香气味,不难闻,但没来由的压的人心头一沉。
只是这次他又多想起来一些东西。
这香,名为安魂。能让人在梦中见到最刻骨铭心又痛苦的回忆。
最初这东西是被刺客当迷烟用的,后来不知怎的多了许多想不开的贵族,高价制作,当安神散用。
但前提都是极小剂量。因为这东西毕竟有毒,用多了恐怕轻则头痛欲裂,重则疯癫致死。
廿一从未听闻有人用这么重的安魂香。
帝王寝殿内依然是和昨晚一摸一样的景象。
相同的棋局,相同的冷茶,甚至乱得一摸一样的床榻帷帐。
这里的时间似乎停止了,停止在某个人离去的那一刻。
寝殿门是敞开的,廿一慢慢了走去。
但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为了避免不破坏皇帝陛下的高级标本再被拉去斩,他决定不和任何一个物品肢体接触,
于是,他一进门就直接席地而坐,仿佛坐在寝殿里参禅,一身红衣硬是给他穿成了袈裟的效果。
他对自己的应对非常满意,出于对仪态的习惯,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理了下衣襟和下摆。
结果一抬头,撞上了一个人的眼神。
赵浔可能刚批完奏折,抱着折子从偏殿御书房走出来,眉宇紧皱,甚至带着些戾气,就这么看到了正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卧室门口的廿一。